师尊说，我是他座下最烂的一坨泥。
这是第一句。
第二句，是我毁了他最看重的一炉、即将炼成九转还魂丹的仙品。
第三句，他当着全宗门的面，一掌废了我半身经脉，罚我跪在山门前的镇魔石上，示众三日。
三句话，给我定了罪，上了刑。
我叫沈渊，昆仑墟掌门、被誉为正道魁首的玄清道君座下，唯一的弟子。
也是整个仙门百家，人尽皆知的废物。
玄清道君仙风道骨，俊美无俦，举手投足皆是天道气韵。他对所有人都温和悲悯，唯独对我。
他从不教我心法，不传我道术，我修行至今，全靠宗门发下的大路货功法。
他唯一每天都做的，就是在夜深人静时，将我叫到他的“无尘殿”，然后用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我，一句一句，摧毁我。
“沈渊，你可知，你今日又让为师多失望？”
“你这等资质，若非为师当年心善，你早已是山下的一捧黄土。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记住，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整个修仙界，没有人会看得起你。”
“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污点。”
今日，他照例来了。
看着跪在镇魔石上，浑身被冰冷雨水浸透的我，他眼中的悲悯仿佛能溢出来，声音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为师罚你，是为你好。只有让你记住痛，你才不会再犯错。”
他轻轻一挥袖，一道柔和的白光将我笼罩，修复着我破碎的经脉，却又留下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麻痒，比单纯的痛，更折磨人。
“看，为师永远不会放弃你。”他温和地说，“现在，告诉为師，你错了么？”
我趴在地上，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我张了张嘴，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两个字：
“……弟子……错了。”
2. 唯一的光，唯一的死罪
在这片不见天日的精神囚笼里，小师妹林灵儿，是我唯一的光。
她不是师尊的弟子，只是外门一个负责照料灵草园的普通弟子。
我跪在山门前的第二天，她趁着夜色，偷偷跑来看我。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遮不住漫天风雨，却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片干燥，挪到了我的头顶。
“沈渊师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红红的，“这个……给你。”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烤得金黄的灵薯。
这是宗门大路货的食物，灵气稀薄，但我已经三天没有进食，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我不能吃。”我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师尊罚我，不能进食水。”
“他看不到的！”林灵儿固执地将纸包塞进我怀里，滚烫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一丝暖意，“你快吃了，不然身体会垮的。你……你不是废物，你在外门弟子大比上，明明那么厉害！”
她说的，是半年前。我靠着那本大路货功法，硬是打败了几个内门弟子，拿了前三。
也正是那次之后，师尊对我的“教诲”，变得愈发频繁和严厉。
他说我好高骛远，根基不稳，然后亲手封印了我大半的灵力，让我变回了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沈渊。
“快吃吧，师兄。”林灵儿将一个灵薯剥开，递到我嘴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