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丧门星,还磨蹭什么?赵公子的人都到了,等着给你上妆呢!”她尖利的声音刮着我的耳膜,几步上前,一把将我从冰冷的棺材里拽了出来。

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手腕被她掐过的地方,立刻泛起红痕。

“瞧你这死样子,披头散发,一身蛇腥味儿!要不是赵家不忌讳这个,你以为这五十万能轮到你?”她嫌恶地在我胳膊上又拧了一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粗糙的银镯子,强行套在我手腕上,正好压住了那片鳞。

镯子很旧,花纹古怪,一戴上,一股更沉重的压抑感便笼罩下来,腕间柳清寂留下的那片鳞似乎都黯淡了些。

“这可是好东西,辟邪的!”姑妈眼神闪烁,语气强硬,“好好戴着,别弄丢了!省得……省得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近你的身!”

我低头看着那镯子,心里冷笑。

辟邪?是辟柳清寂吧。

这些年,姑妈总是这样。一边变着法儿地磋磨我——让我睡祠堂、吃冷饭、干最重的活,动辄打骂;一边又总会在我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拿出些类似的东西,铜钱、符纸,或者某个特定时辰才能喝的符水,美其名曰“为我好”,替我挡灾。

小时候我信过,还曾对她抱有微弱的感激。

直到柳清寂那次被我笨得实在看不下去,冷嘲热讽地点破:“蠢货!她那是在用俗物压着你身上的契约气息,顺便磨掉你可能生出的一切反骨!真当她是为你好?”

那时我才懵懂地明白,我的痛苦,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保护”,但更是某种“驯化”。

“走!”姑妈不容分说,拽着我往外走。

3 生死倒计时

祠堂外,天光晦暗。

明明是午后,却因为中元节的缘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和灰败。

院子里多了几个陌生男人,穿着黑西装,动作麻利地架设着灯光、摄像机和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此刻是黑的,但很快,那里将会展示我的死亡,并连接着无数匿名又兴奋的看客。

赵瑞站在廊下,依旧是一身昂贵的休闲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打量着我。

他对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轻笑:“各位老板稍安勿躁,我们的‘新娘’已经准备好了。看看这底子,多纯净。”

一个穿着诡异红衣法师模样的人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腥臭的朱砂墨,不由分说地在我额头点了一下,又在我双手掌心画上古怪的符咒。

冰凉的触感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仪式前净身,隔绝污秽。”法师面无表情地解释,眼神空洞。

我被他们推搡着进了一间临时布置出来的“婚房”。

房间里红烛高燃,却照不出一丝喜气,反而显得诡异。

大红的帐子,绣着鸳鸯的被子,一切都像是正常的婚房,唯独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盖开着,里面铺着崭新的锦被。

“坐下!”一个表情麻木的妇人把我按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瘦弱的脸,眼睛很大,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恐惧显得有些空洞。

额间那点朱砂红得刺眼。

妇人拿起梳子,开始给我梳头,嘴里念念有词,是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的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