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们会看到吗?
如果他们能看到,为什么不回来拉我一把?
戚薇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丢下她的小明星,强硬地把我塞进她的车里,直接开到了一家奢侈品男装店。
我站在那些标价能抵我爸一个月住院费的衣服前,浑身局促。
「不用了,我穿不起。」
她猛地转头,眼里全是匪夷所思:「闻晏,你别装了好不好?你以前随便一件衬衫,哪个不比这些贵?演戏演过了,只会让我恶心。」
我苦笑着摇头。
那是过去了。
我和她之间,隔着一个家破人亡的五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霸道,不顾我的拒绝,挑了一套质感极好的黑色休闲装让服务员打包。
「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下意识地拒绝。
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上车。」
车启动后,她问:「还是原来那个地址?」
我摇了摇头,「那套房子早就卖了。」我报了个郊区城中村的地址。
一路无言。
快到目的地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发闷:「当年的事,我……做的确实过了点。」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愧疚吗?迟来的愧疚比草还贱。
「就在那停吧。」我指着一个逼仄的小巷口。
车停下,我对她道了谢,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家……很乱。」
戚薇显然是铁了心,自己下了车。她看着眼前这栋墙皮剥落,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的老旧居民楼,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你女儿呢?」她突然问,眼神锐利。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可能误会了什么。那晚她打跑我的客户时,我因为恶心而剧烈咳嗽,咳出了血丝。当时路过的一个好心大妈递给我纸巾,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女孩叫了我一声“叔叔”。
或许是被戚薇看到了。
我将错就错,就是想让她恶心,让她知道,我们早就云泥之别。
「我这种人,也配有女儿?」我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解释。
果然,戚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亏我还有一丝愧疚,闻晏,你他妈真是贱到骨子里了!」她重重地摔上车门,宾利发出一声怒吼,扬长而去。
我被汽车尾气呛得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
很好。
她最好永远别再来。
我不能让她看到我现在住的地方。
顺着黑暗潮湿的楼梯,我一路向下,走到了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当初为了给我爸凑手术费,我卖了家里唯一的房子。
从此,我像阴沟里的老鼠,和蟑螂作伴,蜷缩在这个逼仄黑暗的小空间里苟延残喘。
屋里,父亲躺在床上,靠着一台老旧的呼吸机维持生命。听到我回来的动静,他浑浊的眼球艰难地动了动。
我走过去,给他擦了擦脸。
「爸,再撑一撑,我很快就能赚到钱,我们就能去好一点的医院了。」
我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话,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夜深人静,我坐在床边,攥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了一个早已不该再联系的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