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天晚上,我吞了中度喜悦的胶囊,坐在铺子门口看星星。巷子里的路灯坏了,只有天上的星星亮着。突然,我听到隔壁的门响了。

隔壁是间花店,开了半年多,我从来没见过老板。听说老板是个女的,每天都关着门,只在网上接单。

今天门却开了条缝,里面透出暖黄色的光。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有人吗?” 我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女孩站在门口。她的头发很长,垂到肩膀,眼睛很大,带着点怯生生的样子。

“请问…… 你是修表的林师傅吗?” 她问。

我点点头:“我是。你有表要修?”

“不是,” 她摇摇头,指了指店里的一个旧座钟,“那个钟停了很久了,我想把它修好。”

我走进店里,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大部分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很干净。那个旧座钟放在窗边,木质的外壳已经有些开裂,指针停在三点十分。

“这个钟有点老了,我得带回去修。” 我摸了摸钟面。

“好,谢谢你。” 女孩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淡,像春天里刚开的花。

“对了,我叫苏晓。” 她补充道。

“林深。” 我把钟抱起来,“大概三天能修好,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回到铺子,我把钟放在工作台上。胶囊的效果还没消失,我看着钟上的木纹,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期待。

接下来的三天,我每天都在修那个座钟。钟里面的零件坏了很多,我跑了好几个旧货市场才找到合适的配件。修好的那天下午,我抱着钟去了花店。

苏晓正在给花浇水,看到我来,她放下水壶,接过钟。

“谢谢你,林师傅。” 她把钟放在窗边,轻轻拨了拨指针。钟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音,很清脆。

“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她问。

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苏晓给我倒了杯花茶,杯子是白色的,上面画着小小的雏菊。

“你怎么不常开门?” 我喝了口茶,有点烫。

“我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苏晓坐在我对面,手指轻轻碰着杯子,“我有‘情绪过敏症’,别人的情绪太强烈,我会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情绪过敏症?”

“嗯,” 她点点头,“比如有人很生气,我靠近他就会头疼;有人很伤心,我就会忍不住哭。所以我很少出门,也很少见人。”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我们好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没有情绪,一个被情绪淹没。

“那你怎么开花店?” 我问。

“我喜欢花,” 她笑了笑,“花的情绪很温和,不会让我不舒服。而且网上接单不用跟人见面。”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钟聊到花,又聊到小时候的事。苏晓说她小时候住在乡下,家里有个很大的花园,她每天都在花园里看花。我说我小时候总跟着我妈去旧货市场,她教我认各种手表的零件。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才想起要走。苏晓送我到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雏菊。

“这个送给你,” 她说,“放在你铺子里,应该会好看。”

我接过花,心里暖暖的。那种感觉很奇怪,不是胶囊带来的那种短暂的喜悦,是慢慢的,像温水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