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好。」施伟说。
挂掉电话，他坐在沙发上发呆。茶几上放着阮婷的iPad，屏幕还亮着，是微信界面。施伟本来不想看，但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周总：明天老地方等你，房卡还是放前台。」
施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聊天记录。往上翻，全是露骨的对话：
「想你了，昨晚梦到你在上面。」
「你老公没发现你脖子上的吻痕吧？」
「他那种木头，懂什么。」
最后是一条转账记录：周崇给阮婷转了52000，备注「宝宝买包」。
施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放下iPad，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窗外是小区停车场，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停在他的二手捷达旁边。
那是周崇的车。上周阮婷说闺蜜搬家，借来用两天，结果一直没还。
烟烧到手指，施伟才回过神来。他掐灭烟头，回到客厅，发现女儿正拿着他的手机。
「爸，班主任催学费了。」施小雨把手机扔给他，「她说再不交就让我停课。」
施伟看了眼微信群，班主任@了他三次，最后一条是：「其他家长都交了，就你们家拖后腿。」
群里还有家长附和：「是啊，别影响班级评比。」
施伟翻开钱包，里面只有两张一百的。他递给女儿：「先给老师，剩下的我明天凑。」
施小雨没接：「两百？学费是八万六。」
「八万六？」施伟猛地抬头，「不是两千吗？」
「早转私立了，」施小雨不耐烦地说，「妈没告诉你？周叔叔帮忙联系的，说公立学校都是垃圾。」
施伟的拳头攥紧了。他想起信用卡账单上的86000，签名是周崇。
「你妈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不知道，」施小雨低头玩手机，「周叔叔说带她去香港迪士尼，下周才回来。」
施伟走进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鞋盒。里面是他攒的私房钱，本来想给父亲做手术用的。他数了数，一共三万二。
手机又响了，是公司领导：「施伟，明天早点来，总部要裁员，你准备下述职报告。」
施伟坐在床沿，盯着手里的钱。三万二，不够学费，不够手术费，甚至不够下个月的房贷。
客厅里，女儿外放的短视频声音很大，是一首流行歌：「你说爱情就像信用卡，刷爆了还能再透支……」
施伟把钱塞回鞋盒，推回床底。他拿起手机，给阮婷发了条微信：「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出去，旁边iPad亮了一下，他的消息在阮婷的微信里显示为「老公」。
三分钟后，阮婷回复：「忙，别烦我。」
几乎同时，周崇的消息也来了：「你老公查岗了？」
阮婷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理他干嘛，穷鬼一个。」
施伟放下手机，走到厨房。泡面碗还泡在水池里，油花凝成了白色的块状物。他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在手上，刺骨的凉。
4
施伟请了半天假。
他站在公司楼下抽完第三根烟，把烟头碾灭在垃圾桶上。手机里存着阮婷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出差三天，别打电话。」
周崇公司的地址很好找，百度地图上显示「崇光地产」，在珠江新城最贵的那栋写字楼。施伟把领带扯松，混在上班人群里进了大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