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就不一样了。」床垫弹簧发出吱呀声，阮婷可能翻了个身，「上周在四季酒店，他从后面...」
陶瓷碗突然从料理台边缘滑落，砸在水槽里发出巨响。通话声戛然而止。
「等等，」阮婷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厨房好像有动静。」
施伟抓起醋瓶往面汤里倒。褐色的液体溅在白色瓷砖上，像干涸的血迹。
「没事，」阮婷很快放松下来，「那个窝囊废在煮泡面呢。昨天刚交完房贷，我们卡里就剩六百多，他也就只吃得起这个了。」
施伟咬断嘴里的面条。它们已经泡得发苦，像嚼橡皮。
「周崇说明年带我去马尔代夫。」阮婷的笑声又飘起来，「施伟上次说带我看海还是蜜月，去的阳江，住的民宿空调漏水，床单上还有前任客人留下的血渍。」
卧室门突然打开。施伟端着碗转身，看见阮婷穿着他去年送的"真丝"睡衣——现在他知道是淘宝上299元的仿货了。她一边扎头发一边皱眉：「又吃这种垃圾食品？小雨下个月的补习费还没着落呢。」
施伟咽下嘴里那口泡烂的面条。它们卡在喉咙里，像一团湿棉花。
「对了，」阮婷拉开冰箱门，「明天我要跟周总去深圳出差，有个项目要谈。」她弯腰时，后腰露出一块淤青，形状像个月牙。
施伟盯着那块淤青。他记得自己最近没有碰过那个位置。
「碗刷干净点，」阮婷拎起玄关的包——那个施伟一直以为是高仿的LV，「上次留下的油渍我用掉半瓶洗洁精。」
门关上的瞬间，施伟把嘴里的面条吐进垃圾桶。它们粘在塑料袋上，像一团苍白的蛆虫。
他走回卧室，床单上还留着阮婷的香水味。梳妆台上多了个橙色盒子，上面的白色丝带打着精致的蝴蝶结。施伟拿起盒子下面的小票：爱马仕专柜，87600元。
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亮起来。一条微信通知浮现在锁屏界面：「崇：明天威斯汀806，我准备了上次你说喜欢的那套内衣」
施伟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没有点开。他转身走向衣柜，从最底层翻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他们结婚时的照片，阮婷穿着白色婚纱，笑得像今天电话里一样开心。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一辈子对你好——伟 2015.5.20」
铁盒被重重合上时，施伟听见自己手指关节发出的脆响。窗外，对面楼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只有他们家的客厅灯还亮着——他忘记关了，又要被阮婷念叨电费。
2
施伟把泡面碗扔进水槽，水溅了一身。他盯着碗底剩下的红油汤，突然觉得胃里翻涌。
他走回卧室，阮婷的香水味还留在被子上。床头柜上放着她的包，那个爱马仕的橙色盒子已经不见了。施伟拉开抽屉，里面塞着几张信用卡账单。
他原本没想看。但最上面那张的消费记录刺得他眼睛疼——三亚凤凰机场贵宾厅，3680元。
日期是上个月15号。那天阮婷说公司团建，要去广州两天。
施伟的手指捏皱了账单边缘。他往下翻，又看到一条：三亚亚龙湾瑞吉酒店，海景套房，3晚，总计18999元。
他的工资卡在阮婷手里，每个月留给他两千块生活费。房贷、水电、孩子学费，全是他在还。他连星巴克都舍不得喝，阮婷却拿着他的钱和别的男人开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