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最近思虑过多,经此一事,安陵容直接病倒了。
延禧宫的铜炉燃着安神的艾草香,却驱不散弥漫在寝殿里的药气。
安陵容蜷缩在锦被中,额间敷着的冷帕子已被体温焐得温热。那些在脑中反复推演的宫斗剧本,那些试图扭转命运的筹谋算计,在与甄嬛坦诚相对时轰然崩塌。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拿着已知结局的看客,却忘了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真实地呼吸、疼痛、抉择。沈眉庄攥紧团扇时暴起的青筋,甄嬛眼底碎裂的星光,都在提醒她——这些鲜活的生命,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高热如潮水漫过意识,恍惚间听见殿外环佩叮当,宫人尖细的“皇上驾到”刺破寂静,像根银针扎进混沌的思绪。
安陵容强撑着睫毛颤动,朦胧间望见明黄龙袍的衣角掠过门槛。皇帝快步上前,掌心贴上她滚烫的额头时,龙涎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容儿这般憔悴,这些狗奴才是怎么伺候的?”他皱眉扫过跪地的宫女太监。
“皇上……”安陵容艰难地支起身子,本就羸弱的身姿越发显得摇摇欲坠。她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泪雾蒙住的杏眼如蒙尘的琉璃,嗓音沙哑却软糯:“求皇上息怒……是嫔妾自幼体弱,受不住风寒,与他们无关……”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便呛得她蜷起身子,绣帕掩住唇时,指尖微微发颤。
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皇帝的心瞬间揪紧。他揽住安陵容的腰,生怕稍一用力便会折断这柔弱的身躯:“罢了罢了,都依着你。”他温声哄着,转头冷声道:“还不快谢过你们主子的救命之恩?”
“谢小主恩典!”宫女太监们如蒙大赦,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发出此起彼伏的闷响。
安陵容倚在皇帝怀中,她知道,此刻甄嬛和沈眉庄怕是已经听闻消息,正心急如焚地想办法来看望她。
果然,不到半日,沈眉庄便带着温实初匆匆赶来,手中的食盒还冒着热气。看到安陵容病容憔悴地倚在床头,沈眉庄眼眶瞬间通红,声音发颤:“你这孩子,怎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说着,便要亲自喂药。安陵容望着沈眉庄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泛起暖意——还好,还好她们的情谊并未因那场激烈的争执而有丝毫裂痕。
正当沈眉庄细心照料时,皇后的赏赐到了。鎏金托盘上,一支碧玉缠枝簪静静躺着,羊脂玉雕琢的莲花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传旨宫女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暗藏锋芒:“笙常在这一病,倒让皇上牵挂得很,这玉簪便当是赏她好好养病的。” 安陵容强撑着起身谢恩。
未等沈眉庄重新舀起汤药,翊坤宫的颂芝已踩着碎步跨进门槛。她手中的檀木匣打开时,便闻到了长白山野山参的药香:“娘娘说了,若缺什么药材,只管派人去翊坤宫说一声。”
安陵容倚着软垫浅笑,苍白的唇色显得楚楚可怜:“劳烦颂芝姐姐转告娘娘,等嫔妾病好了,定要当面致谢。”话音未落,沈眉庄已别过脸去擦拭眼角,袖中帕子绞出深深的褶皱。
“都病成这样了,还操这些闲心!”沈眉庄突然转身,眼眶泛红地按住安陵容欲要起身的肩膀。她望着安陵容苍白如纸的脸颊,还有鬓边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嗓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心疼与怒意。
安陵容却反手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浅笑,气若游丝道:“姐姐莫要忧心…… 太医说了,发透了汗,病反而好得快些……”
“嬛儿也忧心极了,虽意见有相左的时候,但姐妹间的情谊却也不会因此有隔阂,你且休息,我这就去告诉她你吃了药,也好叫她宽心。”沈眉庄说道。
安陵容望着沈眉庄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担忧,心里泛起阵阵暖流,眼眶也忍不住发烫。她轻声说道:“辛苦姐姐跑这一趟了,这几日风大天凉,姐姐也要注意身子。”安陵容说道。
“知道啦,就你爱操心!” 沈眉庄佯装嗔怪,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轻轻捏了捏安陵容的脸颊,“快闭眼歇着。” 说罢,她又仔细地替安陵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安陵容屏退了殿内所有宫人,她强撑着坐起身,高热带来的眩晕感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晃动。花了100积分,从系统中兑换了康健丹,毕竟生病的滋味不好受,而且,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昏昏沉沉的她也怕自己会说出什么话,平白生出祸事。
殿外更鼓声响,她蜷缩进被子里,祈祷这药能快些起效,昏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