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飞行员，预备计划！”
这八个字，像八颗深水炸弹，在周建国和妻子的脑海里轰然引爆，将他们最后的理智炸得支离破碎。
周建国的嘴唇哆嗦着，他死死地盯着李振国，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同……同志，您说……说什么？”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特……特招？”
每一个词，都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股不真实的颤音。
旁边的妻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捂着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掉。
只是这一次，眼泪里没有了绝望和焦虑，只有无法言喻的狂喜和震撼。
而班主任王老师，那张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
先是由惨白转为涨红，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随即，那红色又迅速褪去，转为一种铁青。
她死死地盯着周京泽，又看看李振国，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诞不经。
北航？
航空飞行与指挥专业？
王牌飞行员？
她刚才还信誓旦旦地断言，周京泽连个三本都考不上，让他去复读中心蹲一年，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可现在……
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到让她耳鸣的耳光。
李振国没有理会呆若木鸡的家长和老师，他双手捧着那个鲜红的信封，目光灼灼地看着周京泽，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郑重。
“没错。”
他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金石之音。
“这是我们龙国空军最高级别的天才培养计划，不看高考分数，不走寻常流程，只为选拔出未来能捍卫国家领空的，最顶尖的王牌！”
他将那封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信封，郑重地塞到了周京泽的手里。
“我们不需要一个会做题的书呆子，我们需要一个能在万米高空，与死神掰手腕的战士！”
“周京泽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欢迎你，未来的龙国空军王牌！”
周京泽接过那封印着烫金校徽的录取通知书，指尖能感受到那凹凸的纹理。
他的心，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前世，他穷尽一生，才成为王牌。
这一世，他回到了起点，却以另一种更加传奇的方式，重新踏上了这条路。
就在这间小小的客厅里，气氛庄重到近乎凝固的时刻。
楼下，一道洪亮得足以穿透墙壁的大嗓门，毫无征兆地炸响了。
“周——京——泽——！”
“有你的录取通知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
那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快递员特有的穿透力，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唯恐别人听不见。
一瞬间。
整个老旧的小区，都仿佛被这声大喊给激活了。
“唰——”
“唰唰——”
一扇扇窗户被推开。
一个个或睡眼惺忪、或正在吃饭、或正在看电视的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周京泽家所在的这栋楼。
议论声，像是被点燃的野火，瞬间蔓延开来。
“谁？谁喊啥呢？”
“好像是老周家那小子，周京泽？”
“录取通知书？我没听错吧？他不是连个大学都没考上吗？前两天他妈还愁得见人就掉眼泪呢！”
“你听岔了！人家喊的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啥玩意儿？！北航？！开什么国际玩笑！那可是全国顶尖的大学！”
“真的！那快递员喊得真真儿的！我还听见好像说是什么特招！”
“天老爷！老周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是冲天的那种青烟？！”
楼下的喧嚣，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客厅里。
周建国夫妇俩，彻底懵了。
他们看看屋里气势不凡的司令员，又听听窗外街坊邻居的惊呼，感觉自己像是在梦游。
前一刻，他们还因为儿子的“不争气”而抬不起头。
下一秒，这天大的喜讯，就以一种如此张扬、如此人尽皆知的方式，砸在了他们脸上！
周建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就是这只手，几分钟前，还想把儿子心爱的“玩具”给砸了。
一股滚烫的羞愧，混杂着极致的狂喜和骄傲，冲得他老脸通红，眼眶也跟着红了。
而班主任王老师，在听到楼下那声大喊的瞬间，身体就是一晃。
她看着周京泽手里那封薄薄的、烫金的红色信封。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摆在茶几上，那沓厚厚的、印刷粗糙的“启航复读中心”报名表。
一个，是通往国家之巅的荣耀之路。
一个，是她为“差生”规划的苟延残喘。
强烈的对比，像一把无形的利剑，刺穿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固执。
她的双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沙发的靠背，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不……不可能……”
她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这绝对不可能……”
周京泽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拿着录取通知书，走到了门口。
打开门，那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快递小哥正满头大汗地站在那，看到周京泽，咧嘴一笑。
“兄弟，你可真牛逼！北航的特招通知书，我送了这么多年快递，头一回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羡慕地把手里的EMS特快专递递了过来。
又一封。
一模一样的，鲜红的，印着金色校徽的信封。
屋里的李振国笑了笑，解释道：“一封是我们军方渠道送来的，另一封是学校走的正常邮政特招渠道。双保险。”
周京泽接过另一封通知书，道了声谢。
当他关上门，转过身时。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周建国，正快步走到那个被他随手放在地上的模型盒子旁，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将它轻轻地抱了起来。
然后，他看着周京泽，嘴唇动了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情。
“儿……儿子，这个……爸给你放你屋里去？”
“别……别放地上，碰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