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没有与他争辩。
他的注意力,被对方军阵前,那道唯一不同的身影吸引了。
在如墨的大军前方,一个身穿银甲白袍的年轻将领,独自骑着一匹白马,静立于阵前。
万军玄黑,唯他一人银白。
醒目到了极点。
也孤傲到了极点。
那份统御着二十万凶兽,却淡然自若的气度,让房玄龄心头一震。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赞普,那位白袍小将,应该就是叛军统帅了吧?”
房玄龄指着那道身影问道。
松赞干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与不屑。
“没错,就是他!”
“一个从大唐逃过来的丧家之犬而已!”
“他叫什么来着……”
松赞干布想了想,才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出那个名字。
“孙寒。”
房玄龄整个人僵在原地。
孙……寒,真的是他!
一个亡命天涯的钦犯。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竟然在这片高原之上,拉起了一支足以和吐蕃分庭抗礼的无敌大军?
房玄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他终于明白,陛下那份寝食难安的预感,从何而来。
这哪里是什么蝼蚁。
这分明是一条潜龙!
必须!
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回长安!
房玄龄的内心在疯狂咆哮,可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
“原来是他,老臣……倒是也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一个书生,竟有如此本事,真是让人……好奇啊。”
松赞干-布没有察觉到身边这位大唐相国的心绪早已翻江倒海,他只当对方是真的好奇。
他冷笑一声。
“今天,我就要让房相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折断他这条过江龙的脊梁!”
就在此时。
江南岸,苍凉的号角声,呜呜响起。
军阵最前方的孙寒,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锋直指苍穹。
“将士们!”
“今日,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将是我们新王朝的基石!”
“此战之后,天下,再无人可挡我等脚步!”
“杀!”
“吼——!”
二十万大军,如同火山喷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
滔天的战意与杀气,席卷了整个河谷。
高坡之上,松赞干布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身后的亲卫们,更是被这股气势吓得两腿发软,不少人已经面无人色。
房玄龄的后背,一片冰凉。
他完了。
大唐完了。
他看着那个银甲白袍的身影,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一旦让此人一统吐蕃,以这片高原为根基,以这支无敌之师为利刃……
那将是大唐,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敌人。
没有之一。
,,,,,,
“迎战!给本王迎战!”
松赞干布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江北的五十万联军,在短暂的骚乱后,也发出了杂乱的呐喊,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乱哄哄地朝着那片黑色的潮水涌去。
两股洪流,即将对撞。
就在此时,孙寒动了。
他身下的白马,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第一个冲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三道身影紧紧跟上。
岳飞的重铠如山,辛弃疾的长剑出鞘,李存孝的禹王槊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火星。
“主公,末将为你开路!”
李存孝一声爆喝,速度陡然加快,竟然后发先至,超过了孙寒。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史前巨兽,一人一槊,直接撞进了吐蕃军最密集的前锋阵列。
没有技巧可言。
就是最纯粹的力量。
人马飞起,骨骼碎裂的声音连成一片。
一个呼吸之间,他便在吐蕃军的阵线上,凿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缺口。
孙寒策马跟进,手中长剑青光流转。
他没有李存孝那般狂暴,可他的剑,更快,更致命。
青莲剑法,一剑光寒。
剑光所及之处,吐蕃士兵的咽喉上,便多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捂着脖子倒下,眼中满是茫然。
岳飞的沥泉枪稳如磐石,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带走一条生命,他身边的铁鹰锐士,以他为锋矢,组成一个无坚不摧的箭头,深深刺入敌阵。
辛弃疾则像一个战场上的诗人,剑法飘逸,身形灵动,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四个人,四柄尖刀。
硬生生将五十万人的阵线搅得天翻地覆。
高坡上,松赞干布的手在发抖。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他的勇士,他引以为傲的五十万大军,在那片黑色潮水的冲击下,如同沙滩上堆砌的城堡。
一冲,就垮。
岳飞指挥的铁鹰锐士,像一把巨大的剪刀,从正面剪开了吐蕃军的阵型。
辛弃疾的虎豹骑从侧翼切入,将这块巨大的“布料”再次分割。
而李存孝,他就是一台无情的绞肉机,带着他的玄甲军,在被分割开的小块阵地里来回冲杀。
战术?
没有战术。
或者说,这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战术。
分割,包围,然后歼灭。
吐蕃的联军,来自不同的部落,本就号令不一,各自为战。
此刻被分割开来,更是首尾不能相顾。
他们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
而是一台精密、高效、且冰冷无情的杀戮机器。
每一个黑甲士兵的动作都像是计算好的,没有一丝多余。
挥刀,格挡,前刺。
同伴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补上,阵型没有半分凌乱。
反观吐蕃这边,已经彻底乱了。
前面的想往后退,后面的被推着往前挤。
有人在和黑甲军厮杀,有人在和自己的“友军”推搡。
恐惧在蔓延。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宰。
他们不是战士,是待宰的羔羊。
一个时辰。
仅仅一个时辰。
江北的平原上,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
吐蕃军的阵线,彻底崩溃了。
无数士兵扔下武器,哭喊着向后方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溃败,如同雪崩。
自相踩踏造成的伤亡,甚至比被黑甲军杀死的还要多。
“不……不可能……”
松赞干布站在高坡上,看着山下那场一边倒的屠杀,整个人都傻了。
五十万大军啊!
他集结了整个吐蕃最后的希望。
就这么没了?
“骗子!都是骗子!”
他状若癫狂,一把揪住旁边禄东赞的衣领。
“告诉我!为什么!”
禄东赞的嘴唇都在哆嗦,他看着山下那个银甲白袍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赞普……我们……我们败了。”
“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撤?”松赞干布一把推开他,双目赤红,“我还能往哪撤!”
“我是吐蕃的王!我不能败!”
他拔出腰间的金刀,似乎想要亲自冲下山坡。
禄东赞死死地抱住了他。
“赞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为了吐蕃,您要活下去!”
他看着山下已经无法挽回的败局,最终,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