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房玄龄没有与他争辩。

他的注意力,被对方军阵前,那道唯一不同的身影吸引了。

在如墨的大军前方,一个身穿银甲白袍的年轻将领,独自骑着一匹白马,静立于阵前。

万军玄黑,唯他一人银白。

醒目到了极点。

也孤傲到了极点。

那份统御着二十万凶兽,却淡然自若的气度,让房玄龄心头一震。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赞普,那位白袍小将,应该就是叛军统帅了吧?”

房玄龄指着那道身影问道。

松赞干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与不屑。

“没错,就是他!”

“一个从大唐逃过来的丧家之犬而已!”

“他叫什么来着……”

松赞干布想了想,才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出那个名字。

“孙寒。”

房玄龄整个人僵在原地。

孙……寒,真的是他!

一个亡命天涯的钦犯。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竟然在这片高原之上,拉起了一支足以和吐蕃分庭抗礼的无敌大军?

房玄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他终于明白,陛下那份寝食难安的预感,从何而来。

这哪里是什么蝼蚁。

这分明是一条潜龙!

必须!

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回长安!

房玄龄的内心在疯狂咆哮,可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

“原来是他,老臣……倒是也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一个书生,竟有如此本事,真是让人……好奇啊。”

松赞干-布没有察觉到身边这位大唐相国的心绪早已翻江倒海,他只当对方是真的好奇。

他冷笑一声。

“今天,我就要让房相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折断他这条过江龙的脊梁!”

就在此时。

江南岸,苍凉的号角声,呜呜响起。

军阵最前方的孙寒,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锋直指苍穹。

“将士们!”

“今日,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将是我们新王朝的基石!”

“此战之后,天下,再无人可挡我等脚步!”

“杀!”

“吼——!”

二十万大军,如同火山喷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

滔天的战意与杀气,席卷了整个河谷。

高坡之上,松赞干布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身后的亲卫们,更是被这股气势吓得两腿发软,不少人已经面无人色。

房玄龄的后背,一片冰凉。

他完了。

大唐完了。

他看着那个银甲白袍的身影,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一旦让此人一统吐蕃,以这片高原为根基,以这支无敌之师为利刃……

那将是大唐,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敌人。

没有之一。

,,,,,,

“迎战!给本王迎战!”

松赞干布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江北的五十万联军,在短暂的骚乱后,也发出了杂乱的呐喊,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乱哄哄地朝着那片黑色的潮水涌去。

两股洪流,即将对撞。

就在此时,孙寒动了。

他身下的白马,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第一个冲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三道身影紧紧跟上。

岳飞的重铠如山,辛弃疾的长剑出鞘,李存孝的禹王槊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火星。

“主公,末将为你开路!”

李存孝一声爆喝,速度陡然加快,竟然后发先至,超过了孙寒。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史前巨兽,一人一槊,直接撞进了吐蕃军最密集的前锋阵列。

没有技巧可言。

就是最纯粹的力量。

人马飞起,骨骼碎裂的声音连成一片。

一个呼吸之间,他便在吐蕃军的阵线上,凿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缺口。

孙寒策马跟进,手中长剑青光流转。

他没有李存孝那般狂暴,可他的剑,更快,更致命。

青莲剑法,一剑光寒。

剑光所及之处,吐蕃士兵的咽喉上,便多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捂着脖子倒下,眼中满是茫然。

岳飞的沥泉枪稳如磐石,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带走一条生命,他身边的铁鹰锐士,以他为锋矢,组成一个无坚不摧的箭头,深深刺入敌阵。

辛弃疾则像一个战场上的诗人,剑法飘逸,身形灵动,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四个人,四柄尖刀。

硬生生将五十万人的阵线搅得天翻地覆。

高坡上,松赞干布的手在发抖。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他的勇士,他引以为傲的五十万大军,在那片黑色潮水的冲击下,如同沙滩上堆砌的城堡。

一冲,就垮。

岳飞指挥的铁鹰锐士,像一把巨大的剪刀,从正面剪开了吐蕃军的阵型。

辛弃疾的虎豹骑从侧翼切入,将这块巨大的“布料”再次分割。

而李存孝,他就是一台无情的绞肉机,带着他的玄甲军,在被分割开的小块阵地里来回冲杀。

战术?

没有战术。

或者说,这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战术。

分割,包围,然后歼灭。

吐蕃的联军,来自不同的部落,本就号令不一,各自为战。

此刻被分割开来,更是首尾不能相顾。

他们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

而是一台精密、高效、且冰冷无情的杀戮机器。

每一个黑甲士兵的动作都像是计算好的,没有一丝多余。

挥刀,格挡,前刺。

同伴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补上,阵型没有半分凌乱。

反观吐蕃这边,已经彻底乱了。

前面的想往后退,后面的被推着往前挤。

有人在和黑甲军厮杀,有人在和自己的“友军”推搡。

恐惧在蔓延。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宰。

他们不是战士,是待宰的羔羊。

一个时辰。

仅仅一个时辰。

江北的平原上,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

吐蕃军的阵线,彻底崩溃了。

无数士兵扔下武器,哭喊着向后方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溃败,如同雪崩。

自相踩踏造成的伤亡,甚至比被黑甲军杀死的还要多。

“不……不可能……”

松赞干布站在高坡上,看着山下那场一边倒的屠杀,整个人都傻了。

五十万大军啊!

他集结了整个吐蕃最后的希望。

就这么没了?

“骗子!都是骗子!”

他状若癫狂,一把揪住旁边禄东赞的衣领。

“告诉我!为什么!”

禄东赞的嘴唇都在哆嗦,他看着山下那个银甲白袍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赞普……我们……我们败了。”

“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撤?”松赞干布一把推开他,双目赤红,“我还能往哪撤!”

“我是吐蕃的王!我不能败!”

他拔出腰间的金刀,似乎想要亲自冲下山坡。

禄东赞死死地抱住了他。

“赞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为了吐蕃,您要活下去!”

他看着山下已经无法挽回的败局,最终,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