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他压下心头的巨浪,声音干涩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妹妹,你当年放入襁褓里,那块祖传的凤纹玉佩呢?”

“那块玉佩,是长孙家的信物,你说过,要传给你的长子。”

长孙无垢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

“玉佩……”

“我醒来后,发现玉佩不见了。”

“我问过那个农妇,她说她抱走的孩子身上,也没有玉佩。”

“当时兵荒马乱的,人家又救了我们母子,我不好再追究下去,只当是……遗失了。”

遗失了?

长孙无忌在心里冷笑。

怎么会那么巧。

一个农妇,毫不犹豫地抱走了更讨喜的孩子。

一块代表着身份的玉佩,不翼而飞。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真相。

那个农妇,在撒谎!

她不只是抱错了孩子。

她是故意调换了孩子!

她偷走了真正的皇子,还私藏了那块证明身份的玉佩!

长孙无忌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那个懦弱无能,沉迷胡服的太子李承乾。

他又想起了密探说的,那个丢弃玉佩的孙寒!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一个不世出的妖孽!

这他妈的才像李二的种啊!

一个可怕的等式,在长孙无忌的心中,被划上了。

当今太子李承乾 = 农妇之子。

大唐钦犯孙寒 = 李二与长孙无垢的亲生嫡长子!

那个被李二视为心腹大患,恨不得立刻除之后快的反贼,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兄长?兄长?你怎么了?”

长孙无垢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关切地问。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没事。”

长孙无忌猛地回过神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能是……最近太操劳了,有些乏了。”

他的声音在抖。

他不敢再待下去了。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这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唐的秘密,脱口而出。

“妹妹,你好好休息,为兄……为兄先告退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完了。

全他妈的完了。

李二,你心心念念要杀的那个反贼,是你亲儿子啊!

你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培养的太子,是个冒牌货啊!

这叫什么事?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长孙无忌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府邸,一头扎进书房,反手就把门给锁死了。

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像是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狸猫换太子。

这种只在乡野话本里才有的荒唐故事,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了当朝,发生在了他长孙家的身上。

那个被他逼得反出长安,被李二悬赏天下追杀的孙寒……

才是真正的龙种!

长孙无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着书案才勉强站稳。

他想起了李承乾的懦弱无能,学着突厥人穿衣说话,没有半分李二的影子。

他又想起了奏报里,孙寒的狠辣果决,那股子霸道劲,简直和年轻时的李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可在这极致的恐惧之后,一个更加疯狂,更加诱人的念头,却破土而出。

如果……

如果这个秘密,永远都只是一个秘密呢?

一个懦弱的,需要处处依赖长孙家的太子。

一个远在天边,被整个大唐视为死敌的真龙。

哪个对长孙家更有利?

答案,不言而喻。

他长孙无忌,辅佐李二打下这片江山,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长孙家的千秋万代,荣耀不绝吗。

让孙寒回来?

一个十几岁就敢反了老子,还在异国他乡打下一片基业的妖孽,会容得下他这个国舅?

他长孙无忌,怕不是第一个要被清算的对象!

相反,李承乾那个废物,只要把他牢牢控制在手里,未来的大唐,不就是他长孙家说了算?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黑点。

他写下了一道密令。

“传令下去,加大对钦犯孙寒的搜捕力度,提其首级者,赏万户侯!”

封赏的力度,比李二的还要大。

他要让孙寒死。

必须死在李二发现真相之前!

李二啊李二。

你做梦也想不到吧。

你心心念念要杀的,是你亲儿子。

你费尽心机要培养的,是别人家的种。

这盘棋,老天爷都在帮我长孙无忌啊!

……

逻些城,布达拉宫。

昔日松赞干布的王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玄甲的年轻人。

孙寒。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黄金铸就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殿之下,文武分列。

岳飞,李存孝,辛弃疾,一个个煞气腾腾,甲叶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张居正,刘伯温,神情肃穆,站在文臣之首。

“吐蕃,已成过去。”

“自今日起,这片高原,以及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将归于一个新的国度。”

他站起身,俯视着殿下的众人。

“国号,孙!”

殿下众人,齐齐单膝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冲破宫殿,响彻整个逻些城。

孙寒抬了抬手。

“张居正,严嵩。”

“臣在。”

“三日之后,祭天,登基。”

“所有事宜,由你二人筹备。”

“臣,遵旨。”

孙寒没理会他的吹捧,继续下令。

“岳飞。”

“末将在!”

“把松赞干布,还有抓到的那些吐蕃贵族都给朕押上来。”

岳飞领命而去。

很快,一阵哭嚎和铁链拖地的声音传来。

松赞干布被两个铁鹰锐士粗暴地推搡着,踉跄着进了大殿。

他曾经的王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脸上满是血污,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点赞普的威严。

在他身后,是一群同样狼狈的吐蕃贵族。

在这群俘虏的中间,有一个人,将头埋得很低很低,身体不住地发抖。

房玄龄。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他,大唐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房相。

竟然会像个牲口一样,混在战俘堆里,被押上一个反贼的宫殿。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要来观什么战。

现在好了,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他不敢抬头,生怕被孙寒认出来。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孙寒不认识他,能把他当个普通的吐蕃人给放了。

“孙寒!”

一声暴喝,打断了房玄龄的胡思乱想。

松赞干布挣脱了士兵的束缚,双目赤红地盯着王座上的那个年轻人。

“你这个大唐的逃犯!卑鄙的窃贼!”

“这里是我的王城!那上面是我的位子!”

“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不甘与疯狂。

孙寒从王座上走下来,一步一步,来到松赞干布面前。

“你的位子?”

孙寒轻笑了一声。

“在你五十万大军被我二十万人冲垮的时候,它就不是你的了。”

“在你抛下你的子民,从战场上逃跑的时候,它就不是你的了。”

“王座,只配强者拥有。”

他伸出手,拍了拍松赞干布的脸,像是在安抚一条不听话的狗。

“而你,太弱了。”

“噗!”

松赞干布一口血喷了出来,不知是气的,还是伤的。

他指着孙寒,手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孙寒不再理他,转身走回王座。

他重新坐下,用一种审视的姿态,扫过殿下那群俘虏。

“你们呢?”

“还有谁,觉得朕不配坐这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