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香在房中弥漫,细碎光线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在妆台前洒下一片。
午睡后,刚梳妆完的皇后,隔着一面山水屏风,瞧见正在暖榻上喝茶的李君赫。
“太子什么时候来的?”她转向单嬷嬷。
单嬷嬷弓腰,扶住皇后手臂,颔首道:“殿下来了有一会儿,见您在午睡便一直等着。”
皇后未在言语,由单嬷嬷搀扶,走出山水屏风。
“你又在城暮那寻不痛快了?”
皇后娘娘只瞧李君赫一眼,便知他有心事,喝个茶都心不在焉,一副想不通事情的模样。
“咳咳······”李君赫被茶水呛住,边咳嗽边看向皇后,“母后怎么看出的?”
知子莫若母。
李君赫是皇后十月怀胎所处,孟城暮虽不是却也是被她教养长大。这二人各自是什么性格脾气,凑在一起又会碰撞出何种火花,怕是没人比皇后娘娘再清楚的。
“在这宫中,哪个对你不是曲意奉承。也就是城暮,敢对你展现真性情!”
“那倒是!”
宫中人为求生存利益熏心,人与人之间相处,不要说低等宫人就连位高权重者,也满是谋求算计。李君赫从小生活在其中,看得透彻,能真心相付的人并不多。
孟城暮自然算一个。
只是最近,他越加看不透他了。
“母后,儿子今日去找城暮,您猜他说了什么?”李君赫笑中泛着得意,像是搞到什么了不起的秘闻。
皇后肃了神色,想起之前李君赫说这句,是告诉她孟城暮要去北境。让她忧虑烦思许久,幸得皇上体谅,答应决不顺城暮的意,这才安下心。
若是再有不好消息,那便是他坚决不娶亦薇?
见母后变了脸色,李君赫便猜出她心中所想,一双凤眸漾出丝丝笑意,将身子凑近皇后,神神秘秘道:“城暮说,他今生非亦薇不娶!”
“什么?”
皇后秀眸骤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盯着李君赫,许是思量他不敢诳自己,随即展颜一笑,“他真是这样说的?”
“真真的,还发了毒誓!”
“阿弥陀福,佛祖保佑!”皇后虔诚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城暮娶了亦薇,便能老实待在京城,哀家也就放心了。”
闻母后此言, 李君赫凤眸黯淡下来,蹉跎半晌,直言道:“城暮的意思是,带着亦薇一起去北境。”
“怎么还要去北境?”
皇后听后,黛眉紧蹙,神色忧愁的与单嬷嬷对视一眼。
她忧心忡忡猜测,“城暮不是为了去北境,才假意说娶亦薇?”
“母后多心了。”李君赫了解孟城暮,他性子清冷为人却不失原则,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城暮之前死活不娶亦薇,态度也甚是冷漠。可这些年亦薇送他的玉兰酥糕,儿子都不让尝一块,每回都小心翼翼收好带回府去。能说他对她无情?况且城暮也不是随便立誓言的人。”
皇后听闻此番话,未得安慰反而眼皮一跳,一双黛眉更是纠结成团。
似乎又多了一层解不开的烦闷。
“太子,本宫累了。你先回吧!”皇后疲倦的扶着额头。
“啊?”李君赫不解母后为何忧思更甚,却也不好多问,只得行礼告退。
*
佛堂内檀香缭绕,皇后坐于蒲团上打坐许久,思绪也不再纷杂,凝神不少。
“城暮公子要去守北境,难道是因为孟二爷?毕竟是因为他的身世,孟二爷才会远走北境,长埋那里的!”
皇后眼神冷冽的瞥一眼单嬷嬷,呵斥道:“莫要再说这话!与城暮何干,出生是他能选的?”
“奴婢妄言了!奴婢只是担心公子府中那位不会胡说什么吧?”单嬷嬷小心翼翼将心中担忧说出。
皇后长叹一口气,幽幽道:“一个疯子的话,谁人会信!”
“娘娘说的是!”
单嬷嬷不敢再多言,将一盘糕点呈给皇后道:“这是小姐亲手做的花生糕,您最爱吃的。”
“她的手艺越发好了!”皇后尝过称赞,随后又面色沉重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亦薇的安危。她既不愿离开相府,那就让别人离开!”
“奴婢也觉小姐此计甚好!太子妃身体不好,再选侧妃迫在眉睫。赵贵妃想让自己人坐这个位置,此事一出,她还有脸和皇上提吗?”单嬷嬷又递上一盏茶。
皇后抿嘴笑起:“越王到哪了?”
“说是已入宫门了!”
“好!”
“虽说只是个侧妃的弟弟,但毕竟是与相府结亲,越王殿下必然高兴!”
皇后未再言语,手中又拿起一块花生糕,细细的品尝起来,眼尾笑意越发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