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涟心被他吼得不敢再大声哭,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把呜咽憋在喉咙里,眼泪无声地流得更凶了。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几乎将她撕裂。

【他好凶……比周扒皮还凶……】

【我该怎么办……他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罩”我?】

【他刚才在酒店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偷偷抬眼,从泪眼朦胧中看向后视镜。镜子里只能看到他小半张冷硬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凿,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那双眼睛,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锐利得像鹰隼,死死盯着前方的雨幕,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但好像……又不是完全冲我……】

【他说“老子罩的人”……是什么意思?】

车子在暴雨中疾驰,像一头沉默的黑色凶兽。傅野妄不再说话,只是紧绷的神经丝毫未放松,时刻关注着后视镜和周围的情况,防止有人追踪。车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雨点的爆响和江涟心压抑的抽泣。

过了许久,当车子终于驶离市区,进入相对僻静的城郊道路,雨势也稍小了些时,傅野妄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了一丝丝。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那个缩成一团、像只受惊小鹌鹑似的身影,还在无声地掉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啧……还没哭完?水做的?】

【哭得老子心烦意乱!跟带新兵蛋子似的!】

【妈的……这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他心底那股烦躁的火气莫名被浇熄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操蛋的别扭感。

【行行行!算老子倒霉!摊上你这么个祖宗!】

他极其不耐烦地、恶声恶气地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死寂,语气依旧硬得像石头,但仔细听,似乎少了点之前的戾气:

“嚎够了没?再哭把你自己扔下去喂狼!”

江涟心被他吼得又是一抖,泪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看向他。

傅野妄被她那眼神看得更烦了,像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挠了一下心尖,极其不自在。他粗声粗气地补充,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命令口吻:

“把眼泪擦了!丑死了!一会儿带你去个安全地方,饿不死你!”

说完,他猛地扭回头,不再看她,只是脚下油门又踩深了一点,仿佛要把刚才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甩掉。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

【任务报告咋写?——因目标人物周XX试图骚扰无辜女演员江某,被江某泼酒反抗,潜伏人员傅某为保护人证(?)

为避免任务暴露,被迫提前介入,采取紧急撤离措施?】

【操!听着就扯犊子!】

【算了……人没事就行……这小祖宗……真他妈不让人省心!】

他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沉沉地望向前方被雨幕笼罩的、未知的道路。

肩头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她身体的重量和温度,还有……那一下拍下去时,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惊人弹软触感……

【啧!打住!傅野妄你他妈想什么呢!任务!任务!】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行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念头驱散。

黑色越野车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巨兽,在泥泞的城郊小路上颠簸前行,最终一个急刹,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二层小楼前。

小楼孤零零地杵在雨幕里,墙皮斑驳脱落,窗户黑洞洞的,透着一股荒凉劲儿。

“下车!”傅野妄干脆利落地熄火拔钥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打破了车内死寂的沉默。他没看后座,直接推门下车,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额前的短发。

江涟心被他吼得一哆嗦,蜷缩在后座,透过模糊的车窗看着外面阴森森的小楼和瓢泼大雨,恐惧再次攥紧了心脏。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废弃工厂?杀人藏尸据点?】

【他真的要灭口吗?还是……还是先奸后杀?呜呜呜……妈妈……】

傅野妄等了片刻,没听见后座有动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绕到后车门,一把拉开!

冰冷的雨水和潮湿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磨蹭什么呢?等老子请你?”他拧着眉,高大的身影堵在车门口,像一尊煞神。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往下淌,更添几分凶悍。

江涟心吓得往后一缩,抱着膝盖,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脚崴了……动不了……”

【装!接着装!刚才扑腾得不是挺欢?】

【崴脚?崴成面条了?老子扛你跑的时候咋不说?】

【娘们就是事儿多!麻烦精!】

傅野妄心底一阵暴躁,额角青筋都跳了跳。他懒得废话,直接俯身探进车里,那只粗糙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攥住她纤细的脚踝!

“啊!疼!”江涟心痛呼出声,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疼个屁!老子还没用力呢!】

【啧……这脚脖子细的,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断……】

傅野妄皱着眉,动作倒是放轻了些,但也仅仅是“放轻了些”。

他粗鲁地褪下她那只碍事的高跟鞋,随手像丢垃圾一样扔到后座角落,然后捏着她冰凉的脚踝,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仔细看了看。

【红都没红!崴个锤子!】

【就是吓的!怂包!】

他心底鄙夷,嘴上却懒得戳穿。现在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他松开她的脚踝,再次俯身,一手穿过她后背,一手抄起她腿弯,像扛麻袋一样,再次把她扛上了肩头!

“啊——!”熟悉的失重感和胃部被顶压的窒息感再次袭来,江涟心短促地尖叫。

【闭嘴!再嚎把你扔雨地里!】傅野妄在心底低吼,扛着她大步流星地冲向小楼的铁门。

他用肩膀顶开那扇有些锈蚀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呻吟。门内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尘土味和淡淡的霉味。

傅野妄熟门熟路地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