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府最安分的外室女,被当成替身送进王府冲喜。
夫君裴珩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求旨娶我的嫡姐。
我笑着奉上和离书与祝祷词,转身敲响登闻鼓。
“臣女要告御状,一告嫡母毒杀我生母,二告嫡姐冒名顶替救驾之功。”
鼓声震天时,裴珩突然疯了一样冲来抓住我的手。
“这祝祷词的笔迹——”
“当年岐山救我之人,怎么会是你?”
1
我坐在梳妆台前。
替我梳妆的婆子手劲极大,像是故意的。
粗糙的木篦刮过头皮,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这痛楚细微且持续,像极了我在这沈府十五年来的每一日。
“姑娘好福气,王爷醒了,您这冲喜的功劳是跑不脱了。”
她嘴里说着吉祥话,手下却毫不留情。
将我最后一缕发丝紧紧绾进繁复的发髻,勒得我眼角都微微上扬。
铜镜里映出一张脸。
苍白,顺从。
眉宇间被刻意描画得与另一个人有五六分相似。
那另一个人就是我的嫡姐,沈明珠。
亦是沈家二老最疼爱的掌上明珠。
而我,沈知意。
沈府最安分守己的外室女。
这就是我的身份。
所以他们才敢把我送进这吃人的煜王府。
还给昏迷不醒的王爷裴珩冲喜。
因为我看起来安分懂事,所以不会争。
也恰巧长得几分像沈明珠,所以能暂时慰藉昏迷中人。
因为低贱,所以死了也没人在意。
或许还能全了他们沈家“舍女救婿”的美名。
我垂下眼,听着那婆子又说起我的嫡姐沈明珠是如何忧心王爷,以及如何人美心善的话。
仿佛我踏入这王府,是全托了沈明珠的恩赐。
心善?
若真心善,怎会在我生母缠绵病榻无人问津时,克扣本该属于我们的汤药银钱?
怎会在我母亲咳血身亡、尸骨未寒之际,就将我像物品一样塞进花轿,抬入这吉凶未卜的王府。
“好了,姑娘且安心等着王爷好转吧。”
婆子终于完成使命,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合上。
落锁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唯有熏香里那股病气沉沉的药味还在无声蔓延。
我走到床榻边。
裴珩静静躺着,脸色是久病的苍白,却依旧难掩眉宇间的峻厉风华。
京中人人都说,煜王裴珩,是当今圣上最锋利的刀。
也是无数京城贵女深闺梦里的人。
只可惜,他的梦里。
只有一个沈明珠。
三个月前,花轿无声无息地从侧门抬入王府。
没有喜乐,也没有宴席。
我顶着沉重的盖头,被送入这间红得刺眼的新房。
耳边,是他高烧昏迷中持续不断的呓语。
“珠珠别怕……”
“我好冷……珠珠……”
一声声,一句句,全是那个女人的小名。
那是我名义上的嫡姐,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冲喜?
不过是个噱头。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祭品。
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祭品。
来为他们的爱女祈福。
而我,恰好合适。
2
嫁入王府的这三个月,王府御医皆束手无策,宫中圣心亦忧切。
是我。
这个他们眼中卑贱无知的替身,守在他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