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是百年难遇的“贵人命”,生辰八字、骨相皮相,都是顶好的料子。
尤其是这身皮子,养了十八年,没沾过半点男人的腌臜气。
他们说,用“命格极贵”的处子人皮鞣制的鞋,不仅能踏平仕途坎坷,步步高升,更能固本培元,重振雄风。
让那些位高权重的老朽枯木再逢春。
我是鞋匠的女儿,也是家族秘传“人皮鞋”的下一个“皮料”。
一
我叫阿宁。
我家不算富,但在村里很体面。
因为爹的手艺,远近闻名。
他坐在小院角落的矮凳上,日复一日地鞣制、缝钉,把山上猎来的兽皮变成一双双结实耐穿的鞋子。
偶尔,也会有“特殊的料子”。
记得去年深秋,月黑风高。
我被阁楼里压抑的呜咽和撞击声惊醒,从门缝窥见爹正将一对赤条条的男女——
村里新来的教书先生和隔壁守寡的俏媳妇。
死死摁在剥皮用的宽大砧板上。
男人惊恐的求饶和女人徒劳的挣扎,在爹那把祖传的剥皮尖刀寒光下显得格外刺耳。
爹的动作麻利得残忍,像处理山猪,嘴里还骂骂咧咧。
“狗男女,脏了我的地界,正好试试新方子,给你们这对野鸳鸯做双‘同命鞋’!”
第二天,他脚上多了双油光水滑、纹路细腻的新靴子。
没人问过那两人的下落,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我爹很“宝贝”我。
记得有一次,一个来订鞋的客人,大概是看我皮肤白得晃眼,腰肢纤细,竟伸手想摸我的胸脯。
爹像被踩了尾巴的狼,猛地从屋里窜出来,一把打开那人的手,眼珠子瞪得通红,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滚,瞎了你的狗眼,谁准你碰她?你知道她是什么?知道她值多少钱吗?她那身皮,是你能摸的?滚!”
那声音又凶又厉,震得屋檐下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那时心里还有点畸形的甜。
值钱?
真好。
别的姑娘家吃不饱穿不暖,被爹娘随意嫁人换彩礼,我却能安安稳稳待在家里,虽然……要喝很多很苦的药汤。
爹说那是补身体的,让我皮肤更细腻,像初绽的花瓣般吹弹可破,又带着羊脂玉的凝润。
药汤里掺着金贵的鹿胎、雪蛤,还有山里采的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童胎发磨的粉……
他的手摸过我脸颊时,带着厚厚的茧,有点疼,但眼神里的珍视是真的。
那珍视后面,是估量一件稀世奇珍价值的精光。
“姐姐,姐姐!”
弟弟阿宝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扎着童子髻,穿着红肚兜,小脸比我还要光洁。
他拽着我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去踢毽子吧!”
我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笑着应了。
我们姐弟俩在西院玩得正欢,鸡毛毽子在空中划着弧线。
阿宝才十三,个头却快要撵上我了,力气也大。
我十八了,在他面前倒像个需要照顾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