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谦眉头皱得更紧:“纪世昌罢官,是因为贪墨赈灾款,跟他娘的坟没关系。但他家接连出事……你祖父下葬前,去过纪家坟地吗?”
姜穗想了想:“去过。下葬前三天,他说要去纪家坟地看看,我劝他别去,他说‘纪家的事没了,我才能走得安心’。那天他回来时,脸色特别差,还咳了好几口痰,我让他歇着,他却连夜翻出跟您换的这半块玉佩,放在枕头底下了。”
谢明谦手指一顿,沉默了片刻:“你先在这儿住下。纪家的事,我去查查。你祖父……他可能不是寿终正寝。”
姜穗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没想过,可祖父走的时候没喊疼,也没生病,怎么会……
与此同时,城西的“回春堂”药铺里,沈砚的徒弟石头正蹲在柜台前,给苏二娘递了包晒干的艾草:“苏二娘,这是我师父前几天晒的艾草,说给你药铺熏熏,防蛀。”
苏二娘是回春堂的掌柜,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撑着药铺,跟沈砚熟得很。她接过艾草,叹了口气:“你师父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干‘解念’的活,可得当心。前几天他来配药,我就觉得他不对劲,脸色白得像纸。”
“师父那天来配什么药了?”石头问。他这几天忙着给师父办后事,还没顾上问这些。
“他要配两天的安神药,说要无色无味,入水即溶。”苏二娘一边给药柜除尘,一边道,“我当时就纳闷,安神药哪用得着这么讲究?我问他给谁用,他只说是给‘心里头有事’的人。我瞧他那样子,不像给活人配的,倒像是……给死人用的?”
石头愣了:“给死人配药?师父从不干这种事啊。他总说,死人的念得靠活人解,用药没用。”
“谁说不是呢。”苏二娘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纸包,“他当时说要白参,我这儿正好有上年收的,就给了他。他付了钱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纪家的方向,嘴里嘟囔着‘该来的总会来’。”
石头心里一沉。师父走前三天去了纪家坟地,回来就配药,还念叨纪家——这里头肯定有事。他正想再问,就听见门外有人喊:“苏二娘,纪家少爷又晕过去了,你快带药去看看!”
来的是纪家的丫鬟春桃,脸都白了:“自打老太太下葬,我们家就没安生过。少爷先是咳嗽,后来就总晕,大夫来看了也说不出啥毛病,就说是‘邪祟缠身’。沈师父以前帮过我们家,可他如今……”
苏二娘皱起眉:“我跟你去看看。石头,你在药铺帮我盯着。”
石头点头,看着苏二娘跟着春桃匆匆走了,心里越发不安。他摸出怀里师父留的字条——跟姜穗那张不一样,这张是师父走前塞给他的,上面写着:“若我不测,去纪家坟地找‘空匣’,别让谢大人知道。”
空匣?什么空匣?
纪家这时候乱成一团。正房里,纪世昌背着手来回走,儿媳妇李氏坐在床边抹眼泪,纪昀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嘴唇发白,气若游丝。
“去请道士了吗?”纪世昌急道,“再这么拖下去,昀儿怕是要不行了!”
“请了,请了,城南的刘道士正路上呢。”管家纪忠忙应着,“就是……夫人那边又在哭,说要去老太太坟前跪着,求老太太放过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