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纪世昌脸一沉,“老太太刚走,哪能是她作祟?定是家里风水不好!”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发虚。老太太走前攥着他的手,让他把自己陪嫁的那个红木匣子留给纪昀,说里头的东西够纪昀娶媳妇、置家业。那匣子里是老太太攒了一辈子的体己,有金条,有首饰,还有几亩良田的地契。他当时满口答应,可转头就把匣子打开,金条拿去填了贪墨的窟窿,地契也抵押给了李大人——他哪敢让纪昀知道?
可老太太下葬后没几天,纪昀就病了,病得蹊跷。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老太太临终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敢骗我”。
“纪老爷,”苏二娘跟着春桃进来,摸了摸纪昀的脉,眉头皱得死紧,“脉象虚浮,不像是风寒,倒像是……心神不宁,被什么东西缠得脱不开身。”
“那怎么办啊苏二娘?”李氏扑过来抓住她的手,“你快想想办法!”
“我先给他扎两针,稳住心神。”苏二娘拿出针包,“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沈师父以前处理过这种事,他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没顺着老太太的心意。”
纪世昌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老太太走得安详,能有什么不称心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道士的声音:“贫道刘清虚,特来为纪家驱邪!”
纪世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迎出去:“刘道长快请!”
刘道士穿着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又进正房看了看纪昀,最后指着院子里的老槐树道:“此树挡了阳气,需得砍了!再在老太太坟前烧些纸钱,摆场法事,保管邪祟退散!”
纪世昌连忙应着,让人去准备斧头砍树。苏二娘在一旁看着,眉头越皱越紧——那老槐树是老太太年轻时亲手栽的,老太太最疼这树,怎么会是它挡了阳气?这道士怕不是个江湖骗子。
她悄悄拉过春桃:“你们家老太太的嫁妆匣子,给少爷了吗?”
春桃愣了愣,压低声音:“没呢。老太太走前明明交代了,可老爷说先替少爷收着,后来就没提过。前几天我还听见老爷跟夫人吵架,说匣子空了……”
苏二娘心里有了数。她退到院子角落,摸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是沈砚前几天来配药时,多给她的,说“若纪家有急,给少爷服下,能撑一时”。她刚想让人把药丸给纪昀送去,就听见“轰隆”一声,院子里的老槐树被砍倒了,树干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纪昀突然抽搐起来,嘴里吐出白沫,眼睛翻白。李氏尖叫起来:“昀儿!昀儿你怎么了!”
刘道士慌了,举着桃木剑乱舞:“邪祟太凶!快拿朱砂来!”
苏二娘快步上前,把药丸塞进纪昀嘴里,又给他灌了口温水。过了片刻,纪昀的抽搐停了,呼吸也平稳了些,只是还没醒。
“这……这是怎么回事?”纪世昌看着苏二娘,眼神里带着惊惶。
苏二娘站起身,看着纪世昌:“纪老爷,您还是说实话吧。老太太的红木匣子,到底去哪了?”
纪世昌脸色一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谢府偏院,姜穗正对着祖父的字条发呆,谢忠突然进来了,手里拿着个信封:“姜姑娘,这是石头托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