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士过来叫我,让我跟着她一起去签证明。
怎么突然就病危了,我想着事情,完全没注意护士和我走的地方越来越偏。
护士的身影闪过拐角就不见了,我急急追上去,口鼻却突然被人用手帕捂住,我被一个高大的黑影钳制住,完全动不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的瞳孔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头顶是手术灯刺眼的亮光,一个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男人站在床边看着我。
是祁宸衍!我只要看他的眼睛就能认出他,更何况他没挡住的地方还露出了擦伤的痕迹。
祁宸衍似乎猜到了我认出了他,他微微一笑摘下口罩:“穆归雪肾脏出血需要替换新的器官,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你和她血型相同,刚刚报告结果也显示你们的器官相匹配。”
我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我的泪水从眼角滴下,我才刚刚爬出那段孽缘的深渊,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想再待在他身边了。
“不……不要”
我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睛祈求地看着祁宸衍,他已经夺去了我的生育能力,不能就此收手,给我们的结局画上一个句号吗?
为何还要如此地对待我,一丝的光亮都不给我。
“你不应该救她的。”
祁宸衍狠狠湮灭我最后一点希望,他戴上口罩只留下这句话。
我连救人都是错吗,到最后还要搭上自己?
我绝望地看着只露出眼睛的护士拿着麻醉面罩走过来,我努力想偏过头。
但全身麻醉的我身子不听使唤,我现在就是一条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面罩落下来,盖到了我的脸上。
第10章
我感觉自己回到了死胡同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就像莫比乌斯环,无论怎么走,我最后还是会走回到原地。
我双眼空洞无神地坐在病床上,心里只想着要是这一切都只是噩梦该有多好,可在我的侧腹,永远有一道丑陋的疤痕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明明都已经决定要放手了,为什么又把我拖进来,连怨恨谁都不知道,得到我肾脏的穆归雪最终还是没有挺过来,已经永远地留在了手术台上。
真是可笑啊,自己明明大病初愈还失去一颗肾,却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
就像那被人反复践踏的小草,无论多坚强地重新站起来,都只会是再一次被人践踏。
我已经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不论是笑自己这令人厌恶的生命力,还是哭自己悲哀的人生。
窗外下起密不透缝的大雨,小男孩的幻影又撑着伞来到我面前伸出手,我张开干枯的嘴唇,近乎耳语地轻声说道:“我已经什么都不欠你的了。”
“你在胡说什么,别忘了你父亲的医药费可远远不止一颗肾脏。”
小男孩的幻影消散而去,却是祁宸衍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全身着黑,看样子是刚从穆归雪的葬礼上回来,手里一直拿着的黑伞滴着水,在地板上拖出一条弯曲的水迹。
我看着那条水迹,似乎是过去的我留下的血泪,嘲笑着我的执迷不悟。
外面阴云层层叠叠的,似乎要压下来,秋雨将寒气加重,马上冬季就要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我像是怕吓到别人一般轻声开口道:“那多少才够?我听说人的器官全身上下加起来能有一个亿,还缺多少你随便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