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无声息地靠近,像幽灵般贴在生锈的铁柱后面。
“订单又延期了…”
“昨天老爹把我的脸按在砂轮上——就因为烟灰缸满了!”
“跟我们抱怨有什么用,老爹自己都不干活…”
“除了抽烟还能干什么?”
“受够了。”
“真他妈受够了。”
工厂里传出砸东西的巨响。
这家破工厂由手艺高超但性情狂暴的老爹经营,如今却只有两个工人整天无所事事地抽烟叹气。
“肯定是因为那件事吧?”
“除了那事还能有什么?”
“要不再去问问?”
“你疯了?下次就不是砂轮了!听说他把上个人的牙全都…”
“啊啊——受不了。”
“真受不了。”
两人同时叹气。
“芙兰肯离家一个月了…会不会不回来了?那个漂亮姑娘,终于受不了暴躁的老爹了吧…”
“明明只要芙兰肯在,老爹就温柔得像绵羊…”
听到这里,我转身沿工厂外墙溜走。颈上的蓝色铃铛叮当作响——这是工厂的标志。
今天,我要成为老爹的芙兰肯。
靠近窗边时,突然爆发出骇人怒吼:
“老子说做不了就是做不了!去死吧!”
电话听筒被砸碎的声音、木材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浑身颤抖。那句“把脸按在砂轮上”在脑中回荡。
那该有多疼?
我看着蓝色铃铛思考。
比死还疼吗?反正我都没体验过,大概死更疼吧。
战斗突然停止。
芙兰肯肯定…更疼。
“全都去死!”
又一件家具砸穿窗户飞出来。太可怕了。
我吓得一颤,铃铛发出轻响。
老爹布满皱纹的脸猛地转过来,浑浊眼睛死死盯住我。
我没有芙兰肯的美貌,如果被发现不是他女儿,可能真会被按在砂轮上。
老爹伸出手——那像树皮般粗糙坚硬的手掌。
要挨打了,我闭眼等待。
那只手却轻轻落在我头上。
用不会弄伤我的力度,温柔抚摸。
“怎么瘦成这样了?”他声音哽咽。
没被怀疑?
没被识破?
这样的我配被温柔对待?
我沉默着,老爹轻轻抱起我。
“你们两个!”他朝工厂里吼叫,“还想偷懒到什么时候?再不干活就用油漆给你们洗澡!开工!”
虽然被骂,两个工人却喜形于色。“老爹的芙兰肯回来了!”他们欢呼雀跃。
代替无言的我,蓝色铃铛轻轻作响。
于是我又有了新名字。
我是芙兰肯。
佩戴深海蓝铃的芙兰肯。
被暴躁老爹宠爱的、铁匠家的女儿。
1.
魅紫铃铛与夜店茜尔维(Silvie)
天将破晓,我拖着脚步走在街道上。
喧嚣声刺痛耳膜。大路上污言秽语不绝,小巷里传来暧昧喘息。
我小心避开垃圾堆——那些肮脏角落总让我想起自己的过去。
我停在一家半掩的店门前。
过时的音乐从里面飘出。
招牌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写着“茜尔维”字样。
“妈咪,别喝了。”甜腻声音从吧台后传来。
穿着露肩裙的女人靠着墙坐着:“你管得太多了…最近喝得太过分了…”
声音年轻得像发情猫叫:“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