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要亲手卖掉这个“梦想”。为了救她的命。
这本来该是一个无比正确、甚至悲壮的决定。可为什么,心口会这么空,这么凉?像是被人硬生生掏走了一块肉,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下午,小刘果然带着一对穿着讲究、神情精明的中年夫妇来了医院附近碰头。陈默跟林薇的主治医生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离开一会儿,有急事。医生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了然,只是点了点头:“尽快回来。”
去看房的路上,陈默坐在小刘的电瓶车后座,看着城市繁华的街景从眼前掠过,却觉得一切都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实。那对夫妇开着一辆不错的轿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再次站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陈默拿出钥匙,手居然有些抖,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门开了,一股沉闷的、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里空荡荡的,积了薄薄的一层灰,阳光从阳台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无数微尘。地上还散落着几张他们当年看房时留下的楼盘宣传单,纸张已经泛黄。
“哥,姐,您们看!这户型,南北通透!采光没得说!公摊面积小,得房率高!重点是学区!划片的是实验小学和市一中!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小刘口若悬河,热情洋溢地介绍着。
那对夫妇面无表情地在房子里转悠,女人伸出戴着戒指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抹了一下,看到指尖的灰尘,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男人则用力踩了踩地板,又敲了敲墙壁,像是在检查这房子的“成色”。
“房子格局还行,就是这朝向,西晒有点厉害吧?夏天估计热得够呛。”男人挑着毛病。
“装修得全部重来,这又是一大笔钱。而且这小区也有些年头了,物业看起来不怎么样。”女人附和着,语气挑剔。
陈默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在“梦想”里挑挑拣拣,每一句点评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恨不得冲他们吼:这房子很好!它一点都不旧!它以后会有很漂亮的装修!它会是一个很温暖的家!
但他不能。他只能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的裂口里,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沉默。
小刘赶紧打圆场:“哎呀,姐,您眼光真毒!不过这价格已经考虑到这些因素了,绝对是片区最低价!房东诚心卖,急用钱!”
“急用钱?”那个女人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皱巴巴衬衫、眼眶深陷、一脸疲惫焦虑的陈默,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她拽了拽丈夫的胳膊,两人走到阳台角落,低声嘀咕起来。
陈默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那种压价前的姿态,他太熟悉了。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又冷又沉。
过了一会儿,男人走过来,干咳了一声,开口报出一个数字。
一个比市场价低了整整十五万的价格。
陈默猛地抬起头,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多少?!这不可能!这价比旁边老破小都低了!”
“兄弟,别激动嘛。”男人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这房子没装修,我们买下来还得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