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攥着卡片就往拍卖师那儿冲。刷卡机「滴」一声,三十万成交。全场炸了锅,有人骂我托,有人想冲上来抢梦卷。我抱紧那卷黑漆漆的玩意儿,心脏砰砰砰,像有人在里面打鼓。女人呢?再回头,人没了,跟鬼似的。
灯光突然全灭,应急红灯一闪一闪,像血泼在墙上。有人喊「停电了」,有人喊「抢东西了」,乱成一锅粥。我趁机猫着腰往外挤,膝盖撞椅子,肩膀蹭铁墙,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一出隧道,冷风呼啦啦往脖子里灌,我才发现后背湿透了,全是冷汗。
回家的路上,我一路小跑,梦卷抱在怀里,像抱个刚出生的婴儿,又怕摔又怕抢。那卷东西看着轻,其实沉得要命,压得手臂发麻。脑子里反复回荡女人的那句话:梦鲸不会说谎,但会吃人。啥意思?是说鲸鱼会吃人,还是梦会吃人?还是说……我会被吃掉?
铁皮屋的门一关,我就把梦卷摊在桌上。外壳是黑金属做的,摸上去像冰,表面浮着一层细细的纹路,像血管。我咽了口唾沫,心脏跳得更快了。这玩意儿只要完整解析,我就能直接进织梦司,不用考试,不用攒学费,直接飞升!可怎么解析?我连个共感舱都没有。想到这儿,脑子里的热乎气儿凉了一半。
我打开灯,昏黄的灯泡晃啊晃,把梦卷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边缘像有火在烧,又像鲸在水里游。我伸手想摸,指尖刚碰到外壳,一股电流「啪」地窜上来,麻得我整条胳膊都木了。梦卷里隐隐传出声音,像鲸鱼在哭,又像很多人在说话,嗡嗡的,听不真切。我吓得往后一蹦,后腰撞桌角,疼得眼泪差点飙出来。
那一晚,我没敢合眼。梦卷就放在枕头边,我翻来覆去,生怕一睁眼,鲸鱼从里头游出来把我叼走。外头风刮得铁皮屋顶哗啦啦响,跟有人在敲门似的。我把笔记本摸出来,对着那俩字「归途」发呆。突然有点害怕:万一梦卷打开,里头没我妈,咋办?万一里头有我妈,她却不想见我,又咋办?
天快亮的时候,我困得眼皮打架,才迷迷糊糊眯了一小会儿。梦里全是鲸鱼,大的小的,白的红的,围着我转圈。最大那头鲸肚子上裂了道口子,里头亮着光,我妈就站在光里,冲我伸手。我刚想喊,鲸鱼突然张嘴,一口把我吞了。我吓得惊醒,满头冷汗,心脏跳得跟要炸似的。
我抱着梦卷,缩在墙角,天光从破窗缝里漏进来,照在那行小字上——「借你勇气,代价日后再取」。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子发苦。管他呢,都走到这一步了,回头路早就塌了。鲸鱼要吃人,那就让它吃!只要它能把我妈还回来,哪怕连我一起嚼碎了,我也认了。
我抱着那卷「无主原生梦」,就跟抱了个定时炸弹似的,天天吃不好、睡不着。为啥?因为想打开它,得用「共感舱」。那玩意儿跟个蛋壳一样,人躺进去,脑子插管子,梦卷里的影像才能完整铺开。可共感舱是织梦司的宝贝,外头根本租不到。贵族医院倒是有一两台,但人家只看贵族身份证,我连预约的门槛都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