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傍晚,天空阴沉的铅灰色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随即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不是普通的雨,是高原上冰冷刺骨的冻雨,瞬间让气温骤降。更糟糕的是,猛烈的雷暴导致山顶唯一的信号塔瘫痪,通讯中断。

“快!下山!找地方避雨!”导演拿着扩音器嘶吼,声音在风雨中变得模糊。

沈纵反应最快,一把拉住脚步虚浮的林以昼:“跟我走!我知道附近有个废弃的道班房!”他脱下自己的冲锋衣外套,不由分说罩在林以昼头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速干衣,顶着狂风骤雨冲在前面带路。冰冷的雨水瞬间打透了他的衣衫。

那间道班房破败不堪,四处漏风,但好歹有个屋顶。摄制组大部队被阻隔在半山腰,最终只有沈纵、林以昼、一个跟拍的年轻摄影师和一个后勤助理(小张)成功躲了进来。屋内一片狼藉,弥漫着尘土和霉味。唯一的照明,是后勤小张翻遍背包找到的一根粗壮的白色蜡烛。昏黄摇曳的烛光在布满脱落墙皮的房间里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更添几分寒意。

林以昼蜷缩在角落一个漏风较少的睡袋里,脸色苍白得吓人。高反加上骤降的低温,让他身体的温度急剧流失。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嘴唇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深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艰难的嘶声。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肢百骸像被浸在冰水里。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烛光晃动,幻化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光斑。

“喂!林以昼?”沈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林以昼努力想聚焦,却只看到沈纵蹲在他面前的身影轮廓。接着,他被冻得麻木的脚踝被一双滚烫的大手握住。

沈纵皱着眉,动作却不容置疑。他脱掉林以昼湿透冰冷的鞋袜,那脚冻得像冰块一样。他毫不犹豫地把那双冰冷的脚拉过来,解开自己同样湿透的上衣拉链,直接将它们塞进了自己温热的怀里,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和小腹!

“嘶……”冰火两重天的触感让沈纵也倒抽一口冷气。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双苍白纤细的脚,语气故作嫌弃,带着一贯的痞气:“啧,大明星,爱豆的脚也这么冰?粉丝知道吗?”他试图用调侃驱散这难熬的寒冷和暧昧的尴尬。

脚底传来的滚烫温度像一道电流,瞬间刺穿了林以昼冰冷的麻木感,让他猛地一激灵。那温度烫得惊人,带着沈纵强健有力的心跳震动,一路灼烧到他冻僵的感官深处。巨大的温差让他混沌的意识被强行拉回一丝清明。他蜷缩着,额头抵在膝盖上,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却贪恋着那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生命力。

在昏沉与清醒的边缘,在烛光摇曳的阴影里,一段熟悉的旋律不受控制地从他苍白的唇间溢了出来。那是一段悠扬、空灵、带着淡淡忧伤的旋律片段,只有几个小节,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情绪——是他从未公开发布过的新专辑主打歌《ECLIPSE》(蚀)的demo旋律。他哼得很小声,气息微弱,像梦呓一般,仿佛只是在对抗寒冷和眩晕的本能反应。

哼唱声戛然而止。

沈纵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抱着林以昼双脚的动作停在那里,锐利的眼神透过昏暗的烛光,落在林以昼低垂的发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