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绣帕灼烫,古院惊魂
江南六月的午后,蝉鸣裹着潮湿的风钻进窗棂。林慧珍坐在老宅的梨花木桌前,指尖拂过母亲留下的红木箱——这箱子跟着她从青丝到白发,今天是她退休后的第三十天,终于有勇气打开这满是回忆的旧物。
箱里铺着层暗纹蓝绸,底下整整齐齐叠着母亲的绣稿、未完工的丝帕,最底下压着一方与众不同的绣品。那是块半旧的杭绸帕子,绣的是边关山河图:黛色山峦连绵,山脚下缀着几户茅草屋,炊烟用银线绣就,细看竟有流动感。最特别的是帕角,嵌着块鸽子蛋大的墨玉,玉质温润,摸上去带着一丝凉意,与江南的湿热格格不入。林慧珍做了四十年旗袍设计,对绣品极敏感,这“山河图”的题材、墨玉的镶嵌手法,母亲从未跟她提过,倒像是藏了什么心事。
她指尖刚覆上墨玉,那块玉突然像被烈火灼烧过,猛地发烫!林慧珍惊得想缩手,可墨玉像长了吸力,死死粘在她指腹上,烫意顺着指尖往心口钻。眼前的红木箱、梨花桌、窗外的石榴树瞬间扭曲模糊,耳边传来嘈杂的古旧人声,有婆子的惊呼,有丫鬟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夫人”“快请大夫”的呼喊。她眼前一黑,像坠入无边的黑暗,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时,鼻腔里满是苦涩的草药味。林慧珍费力地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家的白墙,而是雕着缠枝莲纹的木质房梁,房梁下悬着半旧的青布帐子,风一吹,帐角轻轻晃动。身上盖的被褥粗硬,是她从未用过的麻布材质,蹭得皮肤有些发痒。
“哎哟!夫人醒了!”一个穿着灰布襦裙、梳着圆髻的婆子凑过来,脸上堆着喜色,手上还端着个粗瓷碗,“您都晕了大半天了,张嬷嬷特意让小厨房煎了解暑的药,快趁热喝了吧!”
“夫人?”林慧珍嗓子干得发疼,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你……认错人了吧?我叫林慧珍,不是什么夫人。”
婆子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夫人您这是中暑把脑子烧糊涂了?您是咱们镇北将军府老管家的遗孀啊!去年管家走后,您无依无靠,将军心善,把您接进府里,安排在杂役院做些缝补的活计。昨天晌午您帮着晒冬衣,日头太毒,走着走着就晕过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镇北将军府?杂役院?老管家遗孀?这些陌生的词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林慧珍心上。她猛地抬手,看到的不是自己那双保养得宜、常年握绣花针的手——这双手指节粗糙,掌心有薄茧,指甲缝里还嵌着点灰渍,分明是常年干粗活的手!
难道……她真的像年轻时看的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了?
正乱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青布衣裳、腰系素色围裙的嬷嬷走进来。这嬷嬷约莫五十岁,眼神锐利,一看就是府里管事的人,正是婆子口中的张嬷嬷。她走到床边,上下打量了林慧珍一番,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又透着规矩:“醒了就好,先把药喝了养着。明日将军就从边关回府述职,府里上下都得打起精神,你要是身子实在虚,我就先让别人替你接管缝补的活。”
林慧珍看着张嬷嬷严肃的神情,又扫了眼屋内陌生的陈设,心里翻江倒海。她现在对这个“将军府”一无所知,若是露了破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她攥紧手心,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嬷嬷……我、我好像记不清以前的事了,喝了药,我再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