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穿越无尽虚空，掠过冰冷星海，直抵那座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的巍峨天廷。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只是将那份积压了万载的孤寂、怨毒和一丝玩味的讥讽，压缩成一道平淡却又直抵灵魂深处的问候，精准地送入了那冥冥中与他产生因果联系的所有“故人”的神魂深处。
天庭，巡天监。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正于静室神游，额间天眼微阖。忽然，他周身神光一颤，眉心骤紧，仿佛被一道无形冰针刺了一下，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寒毫无征兆地炸开，令他几乎要从云座上弹起！
斗府深处，群星之母金灵圣母正凝神推演周天星辰运转。蓦地，案头一枚代表北极星位的玉筹“咔嚓”一声轻响，无故裂开一道细纹。她猛地抬头，雍容华贵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惊疑。
更多的地方，更多的高阶神祗——雷部、火部、瘟部……乃至更高处某些不可言说的洞天福地，凡与那场封神杀劫有深重因果者，无论此刻是在饮宴、静修、巡值，俱是身形猛地一滞！
或手中玉盏无故倾洒，或周身神光骤然明灭，或心头狂跳冷汗沁出神体！
一道阴冷、滑腻、带着北海最深處腥鹹湿寒气息、却又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神念，如同早已埋设好的诅咒，于同一瞬间，在所有相关者的真灵深处清晰响起：
“道友，近来可好？”
声音平淡，甚至带着点故人重逢的温和。
却让整个庄严神圣的天庭，无形中为之一定。
万千神牌，在这一刻，无端震颤。
第二章 万载寒渊一语惊
那声音，如一道蚀骨的阴风，沿着脊柱攀爬，瞬间冻结了所有感知。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猛地睁开第三只眼，璀璨神光迸射，扫视静室虚空，却只捕捉到一丝极淡、即将彻底消散的冰冷余韵。那气息……绝不可能！他霍然起身，眉心紧蹙，握住三尖两刃刀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万载封印，北海眼乃天地极秽所钟，道祖亲定，怎会……
斗府深处，金灵圣母面前的星盘上，数枚玉筹接连发出细碎的崩裂声。她保养得极好的玉手按在星盘边缘，指节透出青白。那不是错觉。那声问候里蕴含的北海煞气与万载孤怨，即便化作灰她也认得！可正因认得，才更觉骇然。申公豹？！他怎还能传出神念？而且还是如此精准地……直抵灵台？！
“呃！” “嘶……” “何方妖孽？！”
类似的低呼与骇然，在同一时刻，散落于天庭各处辉煌殿宇、洞天秘境之中悄然响起。
雷部正神闻仲，刚结束巡天，正于雷池淬炼神鞭，那声音突兀灌入元神，引得他周身雷光一窜，险些反噬自身！他猛地扭头，目光如电射向北方，满脸的虬髯都似要根根立起。那孽障？！
火德星君罗宣，正与几位同僚笑谈，手中酒杯“啪”地一声捏得粉碎，琼浆玉液溅了一身却浑然不觉，脸上血色褪尽，只剩惊疑。
甚至远在蟠桃园中照料仙根的龙吉公主，也娇躯一颤，指尖抚着的一朵瑶池仙葩瞬间失了光泽，黯然垂落。
“道友，近来可好？”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像五根淬了北海极寒冰魄的毒针，扎进了所有封神旧敌最深的梦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