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鉴正对着面前一方尺许高的黑沉神主牌位，虔诚地伏拜下去。
牌位材质非金非木，透着古老沧桑的气息，上面却空无一字，唯有点点暗沉色泽，如同干涸的血泪。牌位前一方小香炉里，三柱特制的、掺了北海阴沉木粉末的线香正静静燃烧，散发出一种极淡、却能直透幽冥的奇异香火之气。
他身形微微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激动与……愧疚。
“公豹道友……”他嘴唇翕动，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祷祝，“万载沉沦，苦了您了……若非当年……唉……今日这点香火，聊表寸心，望您……望您早得解脱……”
就在他伏拜到底，额头即将触碰到冰冷地面的刹那——
“是你……在念着我？”
一道冰冷、滑腻、带着北海最深處腥鹹湿寒气息的神念，如同一条冻僵的毒蛇，骤然钻入他的识海，紧紧缠绕住他的元神！
“嗬——！”
柏鉴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雷霆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伏拜的姿势凝固，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无边的寒意从灵魂最深处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那不是温度的降低，而是一种纯粹的、针对元神的死亡威慑和万古孤寂的侵蚀！
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几乎要瘫软在地。
是祂！真的是祂！
申公豹！祂竟然……竟然真的能感知到？！还能将神念传递出来？！这怎么可能！北海眼那是道祖钦定的绝地啊！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但在这惊骇之下，却有一丝扭曲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狂喜悄然滋生——他成功了！他真的联系上了！
可未等这复杂的情绪蔓延，那侵入识海的冰冷神念骤然加重，如同万载玄冰压顶，带着一种戏谑而残忍的审视，狠狠碾过他的魂魄。
“唔……！”柏鉴闷哼一声，只觉得元神刺痛，仿佛要被那寒意冻裂。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切断这联系，但那香火愿力已成了对方定位的灯塔，根本无从摆脱。
那冰冷的神念在他识海中盘旋，似乎在细细品味他的恐惧、他的震惊、他那一丝可悲的狂喜。
然后，一声轻蔑到极致的嗤笑，直接在他元神深处响起。
“呵……我道是谁，原是你这……腐朽的看门之犬。”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与嘲弄。
“怎么？封了个清福正神，给姜子牙看了这么多年大门，还没看够？竟有空……来惦念我这阶下之囚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柏鉴的神魂上。那“看门之犬”四个字，更是让他面孔猛地涨红，羞愤与屈辱瞬间冲散了惊骇。
但他不敢反驳，甚至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他深切地知道，即便隔着北海眼的无尽封印，对方若要凭这点联系碾碎他的元神，也绝非难事。
他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以最卑微的姿态，在识海中颤抖着回应：“申……申公豹道友……饶命……晚辈……晚辈岂敢……”
“哦？不敢？”那冰冷的神念如同猫戏老鼠，“不敢，却以这禁忌香火唤我？不敢，却身负封神榜气息，行此悖逆之举？柏鉴……你这万年来，倒是长了些……有趣的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