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聆雨的突然出现,让除了蒋郁礼之外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蒋郁礼之前一直强忍着没喊疼,可苏聆雨扶他起来那短短片刻,他却忍不住“嘶”了好几声。
沈泽明面对苏聆雨,态度立刻变得和蔼:“小雨,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沈爷爷您都要把儿子打死了。”苏聆雨实在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蒋郁礼是犯了天条吗?
值得这样下狠手打他。
“泡泡,我没事。”蒋郁礼的声音低沉沙哑。
“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苏聆雨扶着摇摇欲坠的他,目光冷冷扫过一旁的沈峤。
告状精!
沈峤心里正暗自得意,见状立刻开口:“既然你来找我,昨晚的事就算了,我们不分手。”
苏聆雨内心翻了个白眼:自恋狂!
“我不是来找你的,”她语气冷淡,“我是来还小叔借给我的西服的。”
沈峤脸色一僵:“……”
又是蒋郁礼!
蒋郁礼的西服什么时候跑到苏聆雨手里去的?
飞机延误的那天晚上,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聆雨现在只迫切想知道蒋郁礼为什么挨打,总觉得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她松开扶着蒋郁礼的手,转向沈泽明:“沈爷爷,您为什么打他啊?”
“小雨,你和阿峤青梅竹马,他身为长辈,实属不该在你们中间插一脚。”沈泽明拄着拐杖坐了回去,语气带着长辈的威严,“我身为父亲,教育他一下而已。他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沈爷爷,小叔没有插足我们的感情。我和沈峤分手,是因为他把我一个人丢在机场。”苏聆雨立刻解释,“这和小叔没关系!”
沈百川闻言,立刻狠狠瞪了沈峤一眼。
怎么说的不一样?
沈峤心虚地避开了父亲的目光。
沈泽明不为所动:“小雨,你们小情侣吵架我这老头子管不着。但他身为长辈,竟敢惦记侄儿的女朋友,我难道不该教育他吗?他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emmmm……
苏聆雨想起那晚自己难受得不行,蒋郁礼还非要她先跟沈峤说了分手,才肯让她抱一下。
他简直太有道德和底线了好吗?
沈爷爷根本不了解蒋郁礼。
“沈爷爷,”苏聆雨语气坚定,“我现在是单身,他也是单身。他想追求谁,是他的自由。您这样说,未免太偏心了。而且,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沈爷爷您说了也不算。”
沈峤忍不住大声质问:“苏聆雨!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早就移情别恋了?”
蒋郁礼脸色苍白,立刻呵斥:“沈峤,别胡说八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我怎么就不信呢~”沈峤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调子。
苏聆雨不屑地嗤笑一声:“你把我一个人扔在机场的时候,我倒是真想给你戴顶绿帽子,可惜啊,小叔他不同意。”
话音刚落,一旁的蒋郁礼猛地咳嗽起来。
苏聆雨这才注意到,他今日穿的白色衬衫上,竟隐隐渗出了血渍。
再仔细一看,衬衫下交错的新伤若隐若现。
就为了这点事?
沈老爷子竟然对亲儿子下这么重的手!
苏聆雨看着那渗血的伤痕,又是心疼又是震惊。
“沈爷爷,”她直视着沈泽明,声音带着失望,“以前我只是听说您不喜欢小叔,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您有多偏心了。”
“您的夫人既然选择把小叔生下来,就说明她很爱很爱这个孩子。您这样对他,他的妈妈在天上看着,该有多着急?”
从小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苏聆雨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父亲竟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蒋郁礼不是私生子,他是沈泽明心爱的夫人留下的孩子啊!
“小叔是您夫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是她的遗物。她如果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非常疼爱他。”苏聆雨的声音带着恳切,“斯人已逝,她临终前一定希望沈爷爷您能长久地陪伴在孩子身边,父慈子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大打出手,恶言相向。”
蒋郁礼的目光紧紧锁在苏聆雨身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灼热。
从未有人站在他母亲的角度,在沈泽明面前这样为他说话。
此刻的苏聆雨,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光芒。
泡泡……
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吗?
苏聆雨提到了故去的妻子,沈泽明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喉头滚动,泛起酸涩。
“等沈爷爷百年之后,见到了您的夫人,当她问起你们的两个儿子时——老大备受宠爱,老二却被您从小送出国,父子关系冷若冰霜,她该有多伤心难过?”
“沈爷爷,您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明事理的长辈。我相信,您会明白这些道理的。”
“至于我和沈峤,”她顿了顿,语气决然,“从他把我一个人丢在机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不合适。”
苏聆雨说完这番话,不再看沈家人各异的脸色。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袋子:“小叔,你伤得很重,我们先去医院。”
“……谢谢。”蒋郁礼的声音低沉。
苏聆雨搀扶着他,转身离开。
沈泽明坐在原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苏聆雨最后那番关于他亡妻的话,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他和蒋郁礼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百年之后,他该如何去见自己的妻子?
沈百川看到父亲神色的变化,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好。
他没想到苏聆雨这么伶牙俐齿。
“沈峤!”沈百川立刻拔高音量,意图打断沈泽明的思绪,“你当真把她一个人丢在机场了?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峤慌忙辩解:“爸,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糊涂……”
“我看你也欠揍!”沈百川作势要打儿子,尚舒雅赶紧上前阻拦。
沈泽明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另一边,行驶的车内。
蒋郁礼缓缓解开衬衫纽扣,将衬衫半褪下,挂在臂弯。裸露的皮肤上,一道道交错的红色伤痕触目惊心。
苏聆雨看得眉头紧锁:“他打你,你都不会躲的吗?”
“他是我爸。”
“小叔,你看着可不像会愚孝的人。”
“就当……还了他的生养之恩吧。”蒋郁礼语气平淡,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苏聆雨不懂他心底的纠葛,只觉得那些伤刺得她眼睛生疼,眼眶忍不住泛红:“一个父亲竟然对儿子下这么重的手……他在我心里那个英明神武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真是气死人了!
她不敢去碰那些伤,只能心疼地盯着看。
……等等。
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平展的胸肌线条……看起来手感……咳。
仿佛怕被蒋郁礼察觉自己的视线,苏聆雨赶紧移开目光,转而问道:“腿呢?腿上也受伤了吗?”
“更重。”
苏聆雨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我看看?”
“怎么看?”蒋郁礼眼尾微挑,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要脱吗?”
苏聆雨下意识捂住眼睛:“小叔!你正经点!我是说看看你腿上的伤!不是别的!”
这人受着伤呢,还不忘耍流氓! 她腹诽道,原来高冷禁欲的男人也会这样……
“你受伤说到底也跟我有关系,我不亲眼看看伤势如何,心里过意不去。”她放下手,认真解释。
蒋郁礼慢悠悠地拉好衬衫,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诱哄:“既然你这么想看……那,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