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血眸之中毫无理智，只有一片混沌的杀意。他似乎完全认不出眼前之人，只是疯狂地进攻，进攻，再进攻！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嗬嗬声响。
步惊云步步为营，掌影翻飞，每一次格挡碰撞，都感到手臂微微发麻。聂风的魔气阴寒刺骨，却又带着一种邪异的灼烧感，疯狂地试图钻入他的经脉。
“风！醒来！”步惊云又是一声低吼，掌力吞吐，强行震开聂风撕向心口的一爪，另一掌顺势拍向他的肩头，意图制伏而非杀伤。
掌风及体，聂风竟不闪避，硬受一掌，肩头魔纹一阵蠕动，步惊云只觉掌力如同打入深不见底的寒潭，竟被那浓郁的魔气消融大半。而聂风借势反扑，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直插步惊云面门！
步惊云猛地偏头，爪风擦着他的耳际掠过，几缕断发飘落。那冰冷的杀意刺激得他皮肤一阵战栗。
他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沉痛的厉色。
不能再犹豫了。
步惊云身形陡然一定，一股更加沉凝、更加霸道的灭绝之意冲天而起！周围空气瞬间变得无比沉重，仿佛连光线都黯淡下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使出更强硬手段的刹那——
疯狂进攻的聂风动作猛地一僵！
他抱住头颅，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那嚎叫声中竟夹杂着一丝短暂挣扎的清明！他踉跄后退，身体剧烈颤抖，眼中的血光忽明忽灭，脸上的魔纹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
“呃…啊……云…师…兄……”断断续续的、破碎的音节从他齿缝间挤出，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痛苦，“走…快走……控制…不住……”
步惊云心头一震，掌势顿收。
就在这瞬息之间，聂风眼中那丝挣扎的清明再次被汹涌的血色吞没，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暴的怒意！他似乎因自己方才那瞬息的软弱而暴怒！
“吼——！”
魔啸震天！他周身魔气再次暴涨，双爪齐出，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扑击，而是引动了周遭那无所不在的阴寒之气！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无数细碎的黑色冰晶，随着他的爪风形成一道撕裂一切的恐怖寒流，铺天盖地般卷向步惊云！
这一击，威力远超之前！
步惊云眼神一凝，双掌齐出，排云掌最高诀之一的『云莱仙境』应势而发，磅礴掌力如怒海狂涛，迎上那毁灭性的寒流！
轰隆！！！
整座天下第一楼剧烈摇晃，穹顶瓦砾簌簌落下，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烟尘弥漫，魔气与云气疯狂交织、湮灭。
步惊云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喉头微微一甜，又被强行咽下。
而对面的聂风，在发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后，竟也猛地一顿，周身汹涌的魔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少许，他剧烈地喘息着，眼中的血色似乎也淡了一丝，但那空洞与痛苦却更加明显。他不再看步惊云，而是猛地转过身，踉跄着扑回大殿中央，重新将那具雄霸的枯骨紧紧抱在怀里，像个迷失的孩童般蜷缩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发出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月光落下，照亮他淌血的侧脸，和那枯骨黑洞洞的眼窝。
步惊云站在原地，胸中气血翻涌，却并非只因方才那一击的震荡。
他看着那蜷缩的背影，看着那具被紧紧拥抱的枯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