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为了统一标准，一家三万，老人再补个尾数，凑成98888，长长久久！
艾莉：@周容 @周文 @周武 小姑子跟两个哥哥可别掉链子哦～
二哥周文秒回：收到！
三哥周武紧跟：+1，新媳妇第一年，必须支持！
周容盯着“@周容”那两个字，迟迟没有反应。。
她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她一张灰白的脸。
“三万……”她喃喃重复，喉咙发干。
丈夫佟新亚端着一盆洗脚水从厕所出来，见她僵在门口，皱了眉：“怎么了？”
周容把手机递过去。老佟瞄一眼，盆沿“咣”一声磕在地上，水溅湿了他的拖鞋。
“三万？她咋不去抢！”他声音拔高，声音抖了抖，“群里就我们三家，一家三万就是九万，她真敢要！我们一家人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一年也挣不了9万。”
周容没回话，低头看那行接龙。
大嫂艾莉的头像是一束手捧玫瑰，在对话框里一跳一跳，像示威。
老佟一把抄起手机，拇指在键盘上噼啪敲：
老佟：@艾莉 嫂子，今年生意难做，我们家实在拿不出三万，量力而行吧。
一秒、两秒——
艾莉：妹夫，大过年的别说晦气话，谁家不难？小杰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新媳妇第一年，按照习俗，长辈都要给钱的，你们不给，是看不起我这个寡嫂？
群里瞬间安静，连最爱发表情包的二哥都噤了声。
周容能想象手机那头艾莉翘着脚坐在客厅沙发上，新做的红色美甲在手机屏上哒哒点的样子。
艾莉：（语音，12秒）
尖细的声音冲破扬声器：“妈辛苦一辈子，终于盼到孙媳妇进门了，你们大哥走的早，我支撑这个家，把小杰养大也不容易，关键时刻你们不给帮衬着点，是想让老人家寒心？还是把小杰的父亲和爷爷临终让你们帮助我们孤儿寡母的事都忘了？”
紧接着，母亲也发了条语音，声音发颤：“孩子们，别吵了，快过年了，都好好说话……”却被大嫂的下一句话顶了回去：
“妈，您别管，这是规矩，也是承诺。”
规矩？承诺？
周容盯着这两个字，胸口像被塞进一块冰。
老佟把手机塞回她手里：“回她，就说没有。”
可周容的手指像灌了铅。
她想起去年中秋，艾莉在群里发“团圆红包”接龙，她硬着头皮转了八百，被大嫂当众念出来。
她想起前年端午，艾莉说“旅游红包”，她给了二千，结果大嫂一家去了三亚，朋友圈晒九宫格。
屏幕顶端，艾莉又发了新消息：
艾莉：@周容 妹子，别装没看见，给个痛快话。
周容的拇指颤抖着，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
“嫂子，今年真的……”
删。
“能不能少一点……”
删。
最后，她只发出去六个字：
周容：让我想想，行吗？
群里安静了三秒。
艾莉：行，大年三十上午十点，我要看到转账截图。
黑暗中，周容听见自己心跳擂鼓似的——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在问：
给，还是不给？
三万块，对她而言，以前生意好时是小菜一碟，如今经过疫情，生意赔了很多钱，三万块成了巨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