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邓药祖和几个男人钻进了野猴女的屋子。
先是传来低哑的呜咽,接着是野猴女的嘶鸣,最后是男人们的惨叫。
野猴女咬伤了邓药祖在内的几个男人,有的捂着脸,有的手臂、腿上血流不止。
爷爷打开房门时,邓晓珊看见野猴女的指甲深深抓进了墙壁里,留下三道惊人的爪痕。
“野性难驯!”爷爷骂完,用力推搡着野猴女。
它脊背因剧烈呼吸而起伏,原本光泽顺滑的毛发已被血污弄得打结、秃斑,再也不复初见时的奇异魅力。
“孽畜!老子还不信邪了!”爷爷转身抡起斧头,朝野猴女的手砸去。
一下,又一下……野猴女疼得全身蜷缩拱起,呈一种诡异的姿势,最终在满地鲜血中昏死过去。
爷爷用铁链把它拴进后院的破旧鸡棚。
奶奶抹来锅底灰涂在伤口上,殷红的血被丑陋的黑灰覆盖。
野猴女躺在鸡棚里,奄奄一息。奶奶不知从哪弄来符水,说是灵药。“这野猴女是被恶鬼上身才不听使唤,除了那邪魔就好。”
她试图灌符水,但野猴女紧抿着嘴。
“孽畜!”奶奶骂着,找来木棍撬开它的嘴,让邓晓珊把符水灌下去。
邓晓珊望着野猴女的眼睛,它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眼神中没有了先前的野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邓晓珊浑身一颤,失手打翻了碗。
“狗娘养的!和你娘一样没用!”奶奶啐了她一口,毒打她一顿,不给饭吃,把她也扔进了鸡棚。
邓晓珊蜷在干草堆上,浑身疼得厉害,只能尽力缩成一团,盼着快点睡着忘记痛苦。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什么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是野猴女。
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上去毫无病态。
邓晓珊不懂它白天为何装出那副模样,一股怨气涌上,她猛地推开它:“我不要你!”她大喊,觉得是它连累自己挨打。
野猴女默默立在原地,不再上前,眼里浸满浓浓的哀怨。
隔天,邓晓珊被放出鸡棚。野猴女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仿佛昨夜只是她的一场梦。
奶奶又端来符水,这次野猴女没有挣扎,乖乖喝了下去。
爷爷叼着烟杆,满脸得意:“这种玩意儿,饿几顿就老实了。”他好像是在说猴,又好像在说别的。
邓晓珊大约也是这种“玩意儿”。
野猴女很快好了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加诡异,毛发恢复了光泽,眼睛更加明亮,浑身像是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中。
村里的男人像苍蝇见了肉,再次蜂拥而至。
野猴女果然如爷爷所言,乖顺了许多,只是眼里仍藏着浓浓的不甘。
果然,没过多久,村里就出事了。来过邓家的男人中,有一个掉进河里,尸体被鱼啃得不成形;另一个在工地打工,刚上工就从高处摔下,成了肉泥。
邓晓珊知道他俩都是那天被野猴女咬伤的人,但没人将他们的死与猴联系起来——在众人眼里,它不过是个被锁住的畜生。
两家决定大办葬礼,好多收些人情费。
可坏就坏在这葬礼上——爷爷奶奶引以为傲的儿子、邓晓珊的爸爸邓药祖,惨死在了其中一场葬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