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在办公室待到很晚，翻出自己高中时的笔记本，一笔一划地写：“云栖的风很大，可有些孩子，却在风里长了翅膀。”
2 无声的资助：抽屉里的温暖与未说破的善意
顾沐宸开始留意夏晚的午饭。
每天中午，学生们端着餐盘从食堂回来时，夏晚总是等教室里没人了，才从书包最底层掏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皱巴巴的，里面是两个冷馒头，偶尔夹着一点咸菜，有时候咸菜都没有，她就着白开水啃馒头，眼睛还盯着桌肚里的英语单词本。
有次他故意找借口回教室拿教案，推开门时，正撞见夏晚小口啃着馒头，馒头太干，她咽得有些费劲，指尖还沾着馒头屑。看见他进来，她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把馒头塞进书包，脸涨得通红，连耳尖都红透了，低着头说：“老师，我……我马上就走。”
顾沐宸没戳破，只是笑着说：“不急，我拿了教案就走，你慢慢吃。”
出门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夏晚在偷偷把馒头藏得更深。那天下午，他去学校门口的早餐店，特意跟老板订了每天的早餐——肉包、豆浆，偶尔换三明治，还让老板多放一颗剥好的鸡蛋。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校园里还没什么人，只有清洁工在扫落叶。顾沐宸拎着温热的早餐袋，轻手轻脚走进高三（2）班，把早餐放进夏晚的抽屉，又贴了一张便签：“高三加油，别让肚子拖了学习的后腿。”便签纸是他特意选的浅黄色，像阳光的颜色。
起初夏晚以为是同学放错了。她拿着早餐问前桌的女生，女生摇着头说“不是我的”；问后桌的男生，男生挠着头说“我妈每天给我带汉堡。”。她把早餐放回抽屉，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吃——她怕这是别人的东西，怕自己还不起。
可第二天、第三天，抽屉里的早餐从没断过。有时候是她爱吃的豆沙包，有时候是温热的牛奶，便签上的字永远是工整的楷书，没写名字，只写着鼓励的话。她渐渐敢吃了，咬下第一口热包子时，暖意从舌尖传到胃里，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热乎的早餐了，每天早上煮的粥，大多要留给妈妈，自己只啃冷馒头。
她开始偷偷找那个帮她的人。早读课上，她盯着前桌女生的笔迹，对比便签上的字，不像；看后桌男生的作业本，歪歪扭扭的，更不像。直到有天早上，她故意提前十分钟到学校，刚走到三楼走廊，就看见顾沐宸的身影从教室门口闪过，手里拎着的早餐袋，和她抽屉里的一模一样。
她赶紧躲到楼梯间的拐角，心脏跳得飞快。看着顾沐宸轻轻推开门，又轻轻带上门，像怕惊扰了什么，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原来那个每天给她送早餐的人，是她的语文老师。
月考成绩出来时，夏晚的排名掉了五名。顾沐宸改到她的语文作文时，心里揪了一下——题目是“温暖”，她却只写了两百多字，说“温暖是冬天的太阳，是热乎的饭”，干巴巴的，像在背书。放学后，他看见她趴在课桌上，肩膀轻轻抖着，马尾辫垂在桌沿，像只受伤的小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