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电话。
上一次，我按了静音，把它塞进了抽屉。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接起。
“我马上请假过去。”
我抓起外套，跟主管说了声家里有急事，在同事们诧异的目光中冲出了办公室。
我赶到医院时，母亲还醒着。
她很虚弱，但看到我，还是露出了微笑。
我握着她干瘦的手，陪她说话，给她喂了半碗她最爱喝的粥。
那是我记忆里，她吃的最后一顿饭。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给她苍白的脸上镀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心中那块压抑了一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一角。
这次，我做对了。
回到现实，我正站在家里的窗边，身上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那份久违的平静，让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钱包，想确认一下身份证。
指尖触到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夹层。
一张折叠得有些破旧的纸条，不见了。
那是母亲在我刚搬出来住时，亲手为我写下的番茄炒蛋菜谱。
字迹娟秀，步骤详细，还画着可爱的笑脸。
我珍藏了十年，走哪带到哪。
现在，它消失了。
就好像，她的一部分，被从我的世界里硬生生抠了出去。
手机“叮”地一声，是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我的主管，标题是“关于重点项目《城市回响》的交接事宜”。
邮件里说，由于我昨天下午的“突然离岗”，导致项目关键节点延误，公司决定将这个我跟进了半年的项目，交给新人接手。
我盯着屏幕，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为了弥补对母亲的遗憾，我失去了她留给我的珍贵念物，还把自己的事业推到了悬崖边上。
一个“补救”，触发了另一个“问题”。
恐慌攫住了我。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再一次拿起了怀表。
4 无解的循环
这一次，我要回到项目交接的那天。
我必须保住我的饭碗。
我回去了。
我在办公室待到了深夜，滴水不漏地完成了所有工作，把项目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当我筋疲力尽地回到现实，立刻打开邮箱，那封“交接邮件”果然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我高兴超过一分钟，陈野的微信弹了出来。
“林默，在吗？书店这个月亏得太厉害，可能撑不下去了。当初真不该一个人硬扛。”
我脑袋嗡的一声。
书店？
什么书店？
在他的现实里，他不是我的同事吗？
我立刻打了电话过去。
陈野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当初确实和我成了同事，但没过多久，他母亲病情加重，急需用钱。
他想开个书店来增加收入，当时他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想找我商量，或者借点启动资金。
“但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声音疲惫，“我猜你项目忙，就没再打扰你。自己找了高利贷……”
我握着手机，手脚冰凉。
他打电话的那天，正是我为了保住工作，在办公室焦头烂额的那一天。
我救了我的工作，却错过了他的求助，把他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