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玉咬着唇,趁下人未察觉,凑在他耳畔说了句,“郎君别气。”

郎君二字,被她说得分外柔媚缠绵。

我苦笑,听懂这是他们在床帏间的戏语。

果然,听了她这话,裴砚之脸上的郁色散了几分。

一路上,裴砚之几次捏着袖口,似要把那把短刃拿出来给沈玉,但不知什么原因却始终没有拿出来。

晚饭过后,裴砚之无视沈玉的撒娇暗示,以忙公务为由宿在了书房。

他没有忙公务,早早上床,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夜半。

终于披衣起身,不知不觉又走到兽苑门口。

这一次他站得更久。

长随默默拿出钥匙,开了铜锁。

我当年因贪玩在战场上走失,被豹子所救。

之后和豹子同吃同住,一直到兄长带兵找到我。

因为这个经历,我在驯兽上颇有天分。

和裴砚之分居之后,我便长期住在兽苑的小舍,日常与动物为伴。

“她回慕家之前,连兽苑都搬空了?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裴砚之自问自答。

其实不是的。

是我去北疆之后,长嫂派人过来,带走了那些动物。

太傅府里上下对我的事情极度不上心,很少有人愿意涉足兽苑,自然不会知道兽苑是何时被搬空了。

“这样也好。”

裴砚之自顾自往下说,语气郑重。

“本就是强权之下乱点鸳鸯,如今这样也好。我终于如愿迎娶心上人,她……两年之期已到,愿赌服输吧。”

穿着黑袍的暗影卫悄无声息落在他身后。

“太傅大人。”

长随惊了一跳,刚要出声喊人,暗影卫一动他便软倒在地。

裴砚之声音染上一重怒意:

“长公主殿下未免太过跋扈!纵容暗影卫夜探太傅府还打伤人,是何道理?”

影卫不为所动,只冷冷吐出几个字:

“长公主殿下有请。”

公主的金顶马车停在太傅府后巷。

马车前方还挂着慕家的灯笼,素白的颜色,映出车帘内她单薄的剪影。

“日日操持府里丧事,倒是忘了恭贺太傅大人新婚之喜。”

车帘微动,一个白色布包丢在裴砚之身上。

“太傅大婚全城尽知,我身为慕雁离的长嫂,断不能容忍家妹受此等羞辱。”

“请太傅写好放妻书送与慕家,从此裴慕两家姻亲作废,各自嫁娶。”

我心中酸涩。

不是不知道,裴砚之大婚,全城轰动。

这两日但凡他出现,京中街头四处都在议论。

人人都说慕家小七是大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正室,人还没死,续弦已经被八抬大轿接进府了。

还有人骂我不要脸,明知道裴砚之无意,硬是用军功逼着他娶了我,霸着他不能娶心仪之人。

这些话肯定也传到了长嫂那里,所以她才会连天亮都等不得,立即来找裴砚之。

“小七本是纵横沙场的鹰,偏偏为了你折断羽翼,过着连马奴都不如的日子,还差点为救你丢了性命……”

婚后两年,我在兽苑长住,衣食住行与府上马奴相差无几,毫无太傅夫人的尊严可言。

与他和离,对我来说也是好的结局。

长嫂递了台阶,裴砚之怕是求之不得。

裴照声音里带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