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前世就是这样的嘴脸，把我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抛弃。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尖锐的疼痛像一盆冰水，浇灭了翻腾的恨火，只剩下刺骨的清醒和冷静。
好，很好。
既然都这么急着把我卖掉，那就卖吧。
“裙子放下，”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却异常平稳，“我签。”
客厅里气氛诡异。
苏国强坐在旧沙发一头，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王美凤坐在另一头，手里攥着个鼓囊囊的红包，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边角，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锁在我身上。
苏倩柔挨着她妈，低头刷着手机，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弧度。
苏耀宗则像只躁动的猴子，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瞥一眼墙上的挂钟。
我拿起茶几上那份薄薄的“协议”。
纸张粗糙，上面冷冰冰地写着“自愿结婚”，底下附着赵德彪五十万彩礼的转账凭证，收款人赫然是王美凤。
“念慈，这就对了嘛！”王美凤见我拿起笔，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身子往前倾，“女人迟早要走这一步，赵老板多好的归宿……”
“笔。”我没看她，朝苏国强伸出手。
他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从上衣口袋摸出支老旧的英雄钢笔，递过来时指尖有点抖。
笔尖悬在签名处，冰凉的触感。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苏耀宗不耐烦的踢踏声和苏国强粗重的呼吸。
前世临死前他们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在脑子里尖啸。
我落下笔，名字写得又稳又快——苏念慈。
3 签下卖身契
“行了！”苏耀宗第一个蹦起来，一把夺过协议，扫了一眼签名，咧开嘴，“妈！钱到手了！我那婚房首付。”
“急什么！”王美凤瞪了他一眼，转向我，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审视，“念慈啊，这以后就是赵家的人了，你那些个证件什么的，放家里妈替你保管着，省得弄丢了麻烦。”
她说着，手已经伸向了我放在脚边的帆布包。
来了。
前世也是这样，收了钱，立刻收缴我的身份证、毕业证，断了我所有后路。
“不用。”我按住包带，抬眼迎上她的目光，“我自己收着。”
王美凤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妈还能害你不成？快拿来！”
“就是，姐，妈是为你好。”苏倩柔放下手机帮腔，声音甜腻，“你马上要嫁人了，这些琐碎东西，妈帮你管着省心。”
苏国强也皱着眉，瓮声瓮气：“听你妈的。”
苏耀宗直接上手来抢：“废什么话！拿来！”
我猛地站起身，帆布包紧紧抱在胸前，后退一步撞在旧餐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张急切、贪婪、理所当然的脸。
“卖身钱都收了，”我扯了扯嘴角，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还怕我跑了不成？”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
王美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苏倩柔甜腻的笑容凝固，苏国强夹着烟的手指顿住，苏耀宗抢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四双眼睛齐刷刷盯住我，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被戳穿后的恼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