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瞄他的侧脸。
月光下，那张妖孽的脸上有一丝落寞。
"你小时候很惨？"
"我八岁之前，是名门正派掌门的儿子。"他自嘲一笑，"后来全家被灭门，我侥幸逃出来，在乱葬岗吃了三个月死人肉才活下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
"是谁灭的门？"
"正道联盟。"他眼里闪过杀意，"他们说我爹勾结魔教，证据确凿。可笑的是，所谓的证据，是他们自己伪造的。"
原来这就是他入魔教的原因。
"那你报仇了吗？"
"报了一半。"他站起身，"主谋还有三个，藏得很深。"
少年醒了，虚弱地叫了声"哥"。
顾寒江立刻变了脸色，温柔得像变了个人："小夜，感觉怎么样？"
少年叫宋夜，中毒是因为偷偷去查当年灭门案的真相。
"哥，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宋夜挣扎着要说。
"养好伤再说。"顾寒江按住他。
我识趣地退出去。
夜风很凉，我裹紧衣服在庙外徘徊。
忽然背后一暖，一件黑色披风落在我肩上。
"别着凉。"顾寒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顾少主，我能问你个事吗？"
"说。"
"你真的欠我爹三十万两吗？"
他沉默片刻："欠的。"
"什么时候的事？"
"十五年前，你爹押镖路过断魂崖，救了个快饿死的小乞丐。"他转过身，"那个小乞丐就是我。"
"他不仅救我，还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我，整整三十两。"
"三十两变三十万两？"我瞪大眼。
"这十五年的利息，不过分吧？"他笑得邪气。
其实很过分。
但看着他的笑容，我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3
宋夜养伤需要时间，我暂时留在破庙帮忙。
顾寒江每天都来，带着吃的用的，还有各种名贵药材。
"这个给你。"第五天，他扔给我一个钱袋。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千两银票。
"诊金。"他言简意赅。
"太多了。"
"你救的是我弟弟。"他说，"值这个价。"
收下银子时，我问："那剩下的二十九万九千两呢？"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沈姑娘，你这是赖上本座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要是本座真没钱呢？"
"那就慢慢还。"我认真说，"反正我也不急。"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有些复杂。
"沈晚舟，你是第一个敢向本座讨债的人。"
"那是他们不知道你其实不坏。"
这话一出，他表情变得很奇怪。
"不坏？"他凑近我，"姑娘是不是对魔教少主有什么误解？"
近在咫尺的俊脸让我呼吸一窒。
"我...我就是觉得...你对弟弟挺好的..."
"只是对他好。"他退开，"对其他人，本座可没这么仁慈。"
宋夜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就能下床走动了。
该离开了。
临别时，顾寒江又给了我一袋银子："两千两，利息。"
"还差二十九万七千两。"我提醒他。
"知道了。"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沈晚舟。"
"嗯？"
"保重。"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空。
回到镖局，我用那三千两还清了爹的赌债，又修缮了房子，重新挂上镖局的牌匾。
生意依然惨淡，但至少饿不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