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夏愣了愣。小李是公司的技术骨干，前几天还帮她调试过琉璃的参数。
“还能为什么？”苏晴压低声音，“据说他带头抵制琉璃，开会时跟总监说‘戴滤镜上班是欺骗’，还把自己的琉璃摘了……你是没看见，总监的脸当场就黑了。”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他摘了琉璃？那……”
“别提了。”苏晴撇了撇嘴，“没了滤镜，那脸没法看——痘印、黑头、黑眼圈，全出来了。总监说‘你这形象影响公司市容’，直接让他走人了。”
林夏没再说话。茶水间的镜子映出她的脸，完美无瑕，连毛孔都看不见。可她看着这张脸，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晚上聚餐，林夏按苏晴说的，调了“氛围感模式”。滤镜自动给她加了层淡淡的腮红，眼尾扫了点珠光，连头发都“自动”蓬松了几分。
部门同事围坐在圆桌旁，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琉璃特有的柔光。张总监举着酒杯站起来：“今天提案成功，全靠大家！特别是林文案和苏晴，功不可没！来，干杯！”
酒杯碰撞的脆响里，林夏看见张总监的脸——琉璃把他眼角的皱纹磨平了，发际线也“优化”了不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她还看见实习生小周，琉璃把她的塌鼻梁垫高了，嘴唇丰了唇珠，笑起来像广告里的模特。
只有新来的设计部同事陈默，坐在角落，低着头吃菜，脸上没什么光。
“陈默，怎么不说话？”张总监举杯朝他示意，“是不是还没适应？多跟林夏她们学学，女孩子嘛，打扮打扮总是好的。”
陈默抬起头，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没戴琉璃。”
桌上的气氛瞬间僵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默脸上——没了琉璃的修饰，他的脸很普通：皮肤有点黑，左边眉毛缺了一小块，是小时候摔的。
林夏下意识皱了皱眉。不是故意的，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琉璃的后台数据告诉她：“此人外貌不符合审美标准，建议减少接触。”
“不戴琉璃？”张总监的笑容淡了点，“现在还有人不戴琉璃？是觉得自己长得特别帅？”
陈默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吃菜。
聚餐结束后，苏晴拉着林夏快步走出餐厅：“这人脑子有问题吧？不戴琉璃就来上班？也不怕吓着客户。”
林夏没接话。她回头看了眼餐厅门口，陈默正一个人往外走，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普通，却真实。她忽然想起小李，想起他被开除时的样子。
“你说，”林夏忍不住问苏晴，“如果……我们也不戴琉璃，会怎么样？”
苏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疯了？不戴琉璃怎么见人？再说了，没了滤镜，我们自己看着镜子都嫌丑吧？”
林夏没说话。她摸了摸眼睛里的琉璃镜片——薄薄的一片，却像戴了副永远摘不下来的面具。
变故发生在三天后。
那天林夏加班到深夜，回家路上遇到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疼得厉害。她没带伞，只能抱着文件往家跑。快到小区时，脚下一滑，摔在了积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