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系统的“思维广告”效果拔群,或者说,那种“开业大吉”的信号对丧尸有着难以理解的吸引力。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VIP客户”络绎不绝,简直像是在举办一场末日废墟下的畸形秀。

有爱美的女性丧尸,拖着只剩一半的、沾满污秽的长发,指着自己空洞洞、只剩下几缕神经组织的眼窝,持续发出“嗬…美…嗬…”的音节,系统提示它生前可能是个对妆容极其执着的美妆博主。

我硬着头皮,用系统兑换的深色眼影盘,小心翼翼地给它那恐怖的眼窝勾勒出层次和阴影,模拟出烟熏效果,甚至还在颧骨下方打上了一点“不掉色腮红”。

它对着镜子左右“端详”了足足十分钟,喉咙里发出满意的、断断续续的咕噜声,最后从破烂的连衣裙口袋里掏出一支完全锈蚀的口红,放在我的桌上当作报酬。

有比较务实派的丧尸壮汉,脸上插着一块巨大的、生锈的玻璃碴子,每次试图啃咬什么东西时,都会因为晃动而发出痛苦的嘶吼。

我的工作是小心清理掉玻璃碎片,然后用“腐肉粘合胶水”把翻开的皮肉粘合,再用厚厚的粉底进行修复平整。

这位顾客离开时,对着路边一个废弃的铁皮垃圾桶实验性地啃了一口,效率明显提升,咬合更顺畅了。

它满意地低吼一声,丢给我一个半瘪的、但看起来还能用的打火机。

甚至还有一位“商务人士”丧尸,穿着破烂不堪、但依稀能看出是高档面料的西装,打着半截腐烂、颜色莫辨的领带,它指着自己少了小半边的头颅,发出模糊的音节,要求做一个“填充”使其看起来“更稳重”、“更可靠”。

我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用找到的废布料和泡沫块填充进去,外面仔细糊上厚厚的、调成接近它肤色的粉底和定妆粉。

它离开时,步伐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沉稳”和“自信”,甚至试图整理一下它那根本不存在的领带。

我在人类幸存者那边的名声,也以另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迅速传开了。

我开始能偶尔瞥见远处废墟窗口后,望远镜镜片的反光。

“听说了吗?西区那个疯子!那个‘美容师’!”

“给丧尸化妆?她不怕被咬吗?还是她早就被感染了?”

“谁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据说那些丧尸在她那儿还挺老实?像乖宝宝一样排队?”

“离她远点!跟丧尸打交道的人,迟早也会变成丧尸!谁知道她是不是用什么活人当化妆品原料!”

恐惧、好奇、厌恶,各种目光像冰冷的针一样从暗处投来。

但我没空理会,生存和系统不断发布的新任务:

为十位丧尸顾客设计不同“妆容”、“收集三种不同颜色的腐烂汁液用于研发新色号”压得我喘不过气,每天不是在手抖中化妆,就是在研究哪块废墟里还能扒拉出点有用的东西。

就在我以为我的客户群体将永远限定于这些沉默、支付方式奇葩的非人类时,真正的、活生生的“人”来了。

那是一个气氛诡异的黄昏,夕阳像泼洒的鲜血,把断壁残垣染得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我正准备“打烊”,一阵谨慎的、属于人类的、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