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让你去!让你去!”李栋嬉笑着,双手用力。

“嘶啦——”

纸张撕裂的声音清脆得可怕,一下,又一下。

红色的校徽被撕成两半,我的名字碎成几片。他撕得那么彻底,那么认真,然后把一把碎纸屑狠狠摔在我脸上。

白色的纸片混着窗外吹进来的雪花,在我眼前纷纷扬扬地落。

我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被纸片划的,还是羞愤的血全涌了上来。

喉咙像是被那些碎纸块死死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全身的血液轰隆隆地往头上冲,四肢却冰凉得像浸在雪水里。

我该冲上去打他,骂他,杀了她。

可我最终,咧开了嘴。

脸上冻僵的肌肉抽搐着,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

声音卡在喉咙里,碾碎了,变成古怪的、气音一样的讨好:“没……没事……栋栋……撕得好……姐……姐不想去的……真的……一点都不想……”

我笑着,弯腰,一片一片去捡那些碎纸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上,冰凉一片,和冰冷的雪花混在一起。

可我还在笑,肩膀抖得厉害。

那天晚上,我偷偷把所有的碎片捡得干干净净,一片都没少。

我摸黑跑到后院,雪还在下,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我用冻得快失去知觉的手,在冰冷的冻土上刨了一个小坑。

把那些承载着我所有梦想和挣扎的碎片,小心地、一片不落地放进去。

然后,用土埋上。

雪很快覆盖了新土,抹平了一切痕迹。

我把那个会哭、会痛、会愤怒、会反抗的李薇,一起埋了进去。

从此以后,家里只剩下一个会笑的李薇。弟弟弄坏我攒钱买的第一个旧mp3,我笑;他偷走我的生活费去请客,我笑;他工作后一次次榨干我那点微薄的工资,我还是笑。

笑是我的盾牌,是我的讨好,是我在这個家里呼吸的、唯一的办法。

直到现在。

他们要我的肾。

3. 逃离深渊

麻醉针尖贴上皮肤,冰冷的刺痛感猛地将我拉回现实。

窗外,雪越下越大,和十七岁那年一模一样。

冰冷的针头刺破皮肤,即将推入药剂。

就在那一瞬间,我猛地缩身,从手术台上滚了下去!手背上的留置针被粗暴扯脱,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溅在光洁的地板上,红得刺眼。

“你干什么!”麻醉师吓了一跳,惊叫道。

主刀医生也愣住了,举着双手:“快!拦住她!怎么回事?”

我踉跄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扯掉身上连接的各种线缆和监测贴片,警报器顿时尖锐地鸣响起来。

腰后皮肤上还留着酒精未干的冰凉,和那个清晰的定位标记。

我什么都不顾了。

血顺着我的手背往下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我赤着脚,只穿着单薄的手术服,一把撞开试图拦我的护士,猛地拉开了手术室厚重的大门。

门外,我爸妈和一众亲戚瞬间围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妈一脸惊慌,在看到我手背的血和狼狈的样子后,立刻变了脸色,“小薇!你胡闹什么!快回去!医生,快把她弄回去啊!”

我爸脸色铁青,上来就要抓我的胳膊:“李薇!你给我回去躺好!由得了你任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