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攥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就在他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猛地挥臂,狠狠甩开了他!
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爸猝不及防,被我甩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着我。
所有亲戚都倒抽一口冷气,走廊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我站在那儿,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都在发抖。
手背的血蹭在了病号服上,晕开一小片。
我看着他们,看着我妈那张写满控诉和焦急的脸,看着我爸那副震惊又暴怒的神情。
然后,我笑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讨好的、卑微的、扭曲的笑。
这个笑,冰冷,带着血,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嘲讽。
我抬起流血的手,指着他们,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割开死寂:
“我的肾,我说不捐。”
“你们,”我的目光扫过我爸,我妈,每一个逼我躺上手术台的所谓亲人,“谁再敢逼我,我就让它烂在里面,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不看闻声赶来的更多医生护士。
我挺直了背脊,尽管单薄的手术服被血和冷汗浸透,尽管赤脚踩地冰冷刺骨。
我就那样,一步一步,沿着长长的、冰冷的医院走廊,往前走。
把所有的咒骂、哭嚎、威胁和难以置信的目光,全都狠狠甩在身后。
雪还在下。
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无声地落满整个世界。
我赤脚踩在医院冰冷光滑的地砖上,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
身后是炸了锅的喧嚣——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爸暴怒的吼叫,医生的劝阻,亲戚七嘴八舌的惊疑。
那些声音织成一张网,曾经能轻易将我缚住,拖回深渊。
但现在,我只是往前走。
手背上的血珠不断渗出,沿着指尖滴落,在身后留下一串断续的、刺目的红点。
单薄的手术服根本挡不住空调的冷气,更挡不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意。
但我脊梁挺得笔直,前所未有的清醒和一种近乎暴烈的平静支撑着我。
走廊两旁的病房门偶尔打开,探出好奇或诧异的脸,又迅速缩回去。
我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骇人:披头散发,满手是血,穿着染血的袍子,赤着脚,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冰。
走到护士站,值班的护士惊得站了起来:“李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处理一下伤口!”
她急忙拿出碘伏和棉签。
我没拒绝,安静地伸出手。
消毒液碰到伤口的刺痛让我轻轻颤了一下,却奇异地让我更加清醒。
“麻烦你,”我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我身后追来的方向:“可是……你的手术……还有你的家人……”
“手术我不做了。出院。”我打断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现在,麻烦你。”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决绝,或许是我手上的血太有冲击力,护士迟疑了一下,还是飞快地开始操作电脑。
我爸妈已经冲到了护士站前。
“李薇!你给我回去!”我爸目眦欲裂,抬手就要抓我,被旁边一个稍微理智点的男医生拦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