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深夜来电：姐姐的死讯与一个月空白
凌晨两点十七分。
城市死寂，连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都吝啬起来。我的出租屋像沉入墨水瓶底，只有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骤然亮起，如同一块灼热的烙铁，狠狠烫穿了粘稠的黑暗。嗡嗡的震动声沉闷而执着，一声接一声，敲打在寂静的骨头上，竟让我联想到棺木深处，指甲抓挠内壁的绝望声响。
那光芒惨白，刺眼，瞬间照亮了我因惊醒而扭曲的脸，也照亮了墙上那张我和姐姐林薇的合影——照片里，她搂着我的肩膀，笑容灿烂，脖子上那枚小小的、温润的红色平安扣清晰可见。
来电显示：妈。
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这个时间？母亲有严重的神经衰弱，睡眠轻得像羽毛，绝不可能在深夜主动打电话。除非……除非是天塌下来的事。
一股没来由的寒意，比窗缝里渗进的夜风更刺骨，瞬间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指尖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按下了接听键。
没有预想中的焦急呼唤，听筒里传来的，是一种被巨大悲痛彻底碾碎后、又被强行用胶水粘合起来的、支离破碎的哽咽和嘶哑。那声音像是钝刀在粗糙的砂纸上反复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
“小……小雅……”母亲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喉咙，破碎不堪。
“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干涩发紧。
“……你姐姐……薇薇……她……没了……”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母亲所有的力气，尾音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哀嚎，随即又被更剧烈的抽泣淹没。
“嗡——”
大脑一片空白。冰冷的电流似乎顺着听筒，瞬间窜遍我全身的神经末梢，将我死死冻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手脚冰凉。
“……意外……从老宅……老宅的楼梯上……摔了……”母亲的叙述断断续续，被剧烈的抽泣切割得七零八落，字句像是从喉咙深处呕出来的血块，“……快……快一个月了……怕影响你工作……怕你……受不了……没敢……告诉你……”
快……一个月了？！
一股比窗外寒夜更刺骨百倍的冰冷，猛地攥紧了我的心脏！亲姐姐离世，被无声无息地埋葬了整整一个月？这平静的绝望底下，究竟压着怎样无法言说、甚至不敢言说的真相？一个月！足以让一具尸体腐烂，让一个秘密生根发芽，长成参天蔽日的恐怖阴影！
电话那头，母亲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声音扭曲成一道诡异的气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哀求的恐惧：“……头七……回煞夜……请了问米婆……你得回来……你得回来送送她……送她最后一程……”
“问米？！”我脊背上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那不是普通的迷信，那是老家流传最古老、也最阴邪的传说，活人与亡魂沟通的禁忌之术！据说极其凶险，稍有不慎，招来的就未必是想念亲人的魂魄……
“嘟——嘟——嘟——”
忙音冰冷，如同丧钟，一下下敲打着我的耳膜，也敲打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