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妈坐在客厅等我,电视声音开得震天响。
她头也不抬:“饭在锅里,吃完把电动车推下去充电,它刚才跟我告状,说你今天差点把它摔散架。”
我愣在玄关。
电动车?告状?
我妈终于抬头,目光穿过我,落在我身后:“还有,你跟那姑娘说话的时候,记得先擦鼻涕,男孩子要体面一点。”
我僵硬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关上的大门。
门把手轻轻转了半圈,像有人从外面替我反锁。
我听见门低声嘀咕:“睡吧,明天还有硬仗。”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板上。
手指的血已经结痂,暗红色,像一枚小小的封印。
我忽然有种预感——
这一夜,注定还是无眠。
2 我妈的刀与广场舞的心脏
凌晨四点二十,我坐在马桶盖上,盯着手机电量从19%掉到18%。
屏幕里是“BUG互助会”微信群,备注名一个比一个中二:
【群主】闪退侠、【影魔】阿影、【猫语者】老吴、【共振新人】我。
往上翻,林澜三分钟前发来一句语音:
“周凯,你妈战斗力爆表,今晚行动可能升级成‘家庭伦理副本’,保重。”
我摁住语音键,嗓子发干:“我妈把我手机没收了,这是用马桶刷偷偷登的网页版。”
发送。
两秒后,整个群的ID齐刷刷变成“哈哈哈哈”。
连马桶都笑出了声:“兄弟,你混得太惨了。”
我踹了一脚水箱:“闭嘴,再笑冲了你。”
天刚亮,我妈推门进我房间。
她今天穿了一件玫红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手里端着高压锅,像端着炸药包。
“起来,去医院。”
我抱紧被子:“妈,我没病,我只是……天赋异禀。”
我妈把锅往床头柜一搁,锅盖“嘭”一声自己旋开,热气里飘出一股鸡汤味。
汤勺在锅里转圈,小声BB:“女士,下次少放姜,我过敏。”
我妈没搭理它,眼睛盯着我:“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把你捆在拖把杆上抬下去。”
我咽了口唾沫,余光瞄向窗户——三楼,跳下去可能会瘸,但不至于死。
没等我权衡完,我妈已经打开衣柜,把我的牛仔外套、螺丝刀、以及林澜给的骨传导耳机一股脑塞进她的环保袋。
“没收。”
我哀嚎:“妈——”
“叫奶奶也没用。”她转身,背影写着四个大字:油盐不进。
上午九点,社区医院精神科候诊室。
我排在第三个,前面是个以为自己是路由器的程序员,后面是个坚信自己充电宝成精的大姐。
护士喊:“周凯。”
我起身,我妈紧跟着。医生推了推眼镜:“家属外面等。”
我妈不动如山道:“我儿怕生,我得陪着。”
医生妥协了。
问诊开始。医生问:“听见不存在的声音多久了?”
我:“三天。”
医生:“有自杀倾向吗?”
我:“有睡觉倾向。”
医生低头写病历,钢笔突然开口:“医生,你握笔姿势不对,我腰疼。”
医生手一抖,在病历上画出一条长长的黑线。
我趁机补刀:“医生,你也听见了?”
医生深吸一口气,改口:“先去拍个脑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