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弯起眼睛，像一朵小花开了。可下一秒，她压低声音问：「妈妈，爸爸……他真的会再来吗？」
沈知微顿住。孩子的「爸爸」叫得很轻，像怕被谁听见。她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会来。但不一定是来见你。」
顾昕垂下眼睛，指尖在桌面画圈，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今天叫你……妈。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知微笑得很淡，却带着刺：「没有认错。他们就想让我当妈，来帮他们遮丑。」
她没有细说。孩子懂不懂并不重要，她只想把女儿留在一个干净的地方。可心底却隐隐作痛，那一声「妈」像钉子，冷硬地扎在胸口，拔不掉。
第二天傍晚，门铃果然再次响起。沈知微刚收拾完锅碗，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味道。她走到门口，没有立刻开门。铃声停了片刻，又响起来，比昨天更持久。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拧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顾母。女人一身暗紫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边还跟着林蔓。顾母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热情，也不疏离：「知微，好久不见。」
沈知微淡淡点头：「进来吧。」
客厅里的空气顿时凝滞。顾母环顾四周，目光在家具和墙上的相片停了一瞬，最后落在沈知微脸上：「知微，你这些年辛苦了。」
「各过各的。」沈知微声音很平。
林蔓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礼盒，笑容像贴纸一般：「阿姨，这是伯母让我带来的。昨天您没收下，今天还是请您留着。」
沈知微没看礼盒，只把视线投向顾母：「直说吧，什么事。」
顾母叹息：「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三年前的事，都是我安排得不好。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家里需要你帮衬。」
沈知微挑眉：「帮衬？离婚三年，我和你们早没关系。」
顾母的声音放缓，带着一丝压迫：「你别急着拒绝。蔓蔓怀孕了，程程是唯一的继承人。可你知道，顾家在外头有些风声不好听。她做我的义女，身份体面，传出去才稳。按辈分，她要叫你妈，程程自然也要顺着。」
「荒唐。」沈知微冷笑，手指扣在沙发扶手上，「你们缺的是戏子，不是妈。」
林蔓神色一变，掩不住几分恼意：「阿姨，话不能这么说。伯母也是为您好。以后昕昕上学、房子的事，顾家都能帮忙。只要您点头，大家都好过。」
沈知微抬眼，目光冷冷的：「谁告诉你们，我需要你们的好过。」
客厅沉默。钟表滴答声在这时格外刺耳。顾母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像阴影覆盖。她终于压低声音：「知微，做人留点余地。你有女儿，不可能和顾家彻底撇清。我们要的，不过是一句称呼。给了，大家都好走路。」
沈知微看着她，心底泛起荒凉的讽刺。三年前，他们毫不留情地把她请出门，今天却为了所谓的「体面」，要她戴回一顶「妈」的帽子。
「顾太太。」她缓缓开口，语气锋利，「我可以忍受别人的笑话，但我不会让自己再被你们当挡箭牌。你认谁做女儿，那是你家的事，可我不承认。」
林蔓眼里闪过一丝急切，她想再说，却被顾母按住手。顾母的眼神冷了：「你再想清楚。顾家能给的，不止是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