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站在人群外围，身为顾决的女伴，却像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她看着那个被簇拥在中心的女人，身着一袭素白长裙，不施粉黛，却美得惊心动魄。
那张侧脸，和自己有七分相似，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与疏离，却是她模仿不来的出尘气质。
就在这时，许知遥穿过人群，径直走向顾决。
她的声音如初春融雪的溪流，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阿决，我回来了，这次不会再走了。”
顾决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苏念看到，许知遥的手轻轻搭在顾决的手臂上，而他，竟然没有推开。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嘈杂声仿佛都消失了。
苏念默默举起手中的相机，隔着攒动的人头，按下了快门。
取景框里，是一幅极尽讽刺的画面：英俊冷漠的男人站在中间，左边的女人仰着头，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右边的女人，也就是她自己，被虚化在背景里，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张照片，困住了三个人。
当晚，暴雨倾盆。
冰冷的雨水砸在城市的每一寸角落，也砸在苏念的心上。
医院的电话像一道催命符，在午夜时分响起：“苏小姐，您母亲术后出现急性排异反应，需要立刻进行二次手术，费用……追加四十万。”
四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瞬间压垮了她。
她疯了似的冒雨赶到顾宅，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开门的却是顾决的秘书，陈助理。
他带着职业化的歉意，将她拦在门外：“苏小姐，抱歉。顾总正在和许小姐叙旧，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透过那扇冰冷的雕花玻璃门，苏念清晰地看见，客厅温暖的灯光下，许知遥身上披着的，正是顾决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外套。
她的指尖，正若有若无地划过顾决的手背，姿态亲昵而自然。
苏念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走入那片将她吞噬的雨幕里。
她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37000.00元——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可笑。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冰冷刺骨。
三天后，苏念收拾好了所有行李。
她把一封辞呈和公寓的钥匙放在桌上，准备彻底从顾决的世界里消失。
可就在她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时，门开了。
顾决站在门口，神色复杂，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卡片，递到她面前。
“钱你可以拿走，四十万，或者更多。”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带着施舍般的高高在上，“但是，你必须待到我们的合同结束。”
苏念看着那张卡，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凄然的解脱。
“顾决，你以为我还在乎这个？”
她绕过他，伸手去拉门把。
手腕却被他猛地拽住，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苏念，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
她终于回头，雨夜里所有的委屈与不甘，此刻都化作了死水般的平静。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寸寸割开他的伪装，也割开了自己最后的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