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结果刚拐进后山的小路,就听见 “锵” 的一声脆响,两道剑光撞在一起,晃得江南眼睛都花了。她吓得赶紧躲在一块大红石后面,把莲花紧紧抱在怀里,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往外看。

是师傅和小师叔!

师傅的玄铁剑上凝着层白花花的霜花,小师叔的青钢剑上裹着淡淡的暖风,霜花和暖风碰到一起,化成细雾飘在空气里,连周围的红石都沾了层湿意。

俩人打得特别凶,剑光晃得人看不清动作,只听见剑刃碰撞的 “锵锵” 声,还有风被剑气刮动的 “呼呼” 声。

江南攥着裙摆的手都在抖,心里慌得厉害,她从没见过师傅和小师叔打架,更没见过他们这么凶的样子。

突然,师傅的剑变了方向,快得只能看见一道寒光,江南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就听见 “咚” 的一声闷响,小师叔的右臂飞了起来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鲜血 “唰” 地喷出来,溅在红石上,红得刺眼,连空气里都飘起了血腥味。

江南吓得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却不敢哭出声。

师傅的剑尖抵着小师叔的喉咙,手稳得没一点抖,声音冷得像崖边的风,没一点温度:

“秦淮,你为啥要这么做?”

小师叔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嘴角却突然扯出个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也想知道为啥!师哥,所有人都敬你、听你的,你是天下第一,可你为啥从来不肯说真话?你把我们都当傻子耍吗?”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还透着股绝望,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每一个字都听得人心疼。

师傅皱着眉,眉头拧成个 “川” 字,语气更冷了:

“你已经入了魔道,执迷不悟。”

“魔道?”

小师叔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用左手紧紧按住流血的伤口,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把他的白衣染得通红,

“罢了,我斗不过你,这辈子都斗不过你,这都是命。”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师傅一眼,转身顺着小路走了,他的背影看似稳当,可江南能看见他的肩膀在抖,白衣上的血渍越来越长,像条红蛇,没多久就消失在山间的雾里,再也没回头。

从那天起,江南就再也没见过师娘。

师娘的房间里,青竹绷架还支在窗边,上面摊着没绣完的樱花绸缎,银线松松地挂在针上,风一吹,线就晃悠悠地飘,像在等谁回来接着绣。

江南去过师娘的房间好几次,想找师娘,可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绣线的淡淡香味,还有点师娘常用的脂粉气息,却再也没见过那个会揉她头发、给她缝红衣的人。

小师叔走后没几天,师傅就把后山封了,他独自一人,用几块比人还高的大巨石堵死了后山的小路,石头缝里还灌了泥浆,干了之后硬得跟铁似的。

连小师叔刻字的书房都上了锁,钥匙被师傅收在怀里,谁也不许碰。

从那以后,师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他很少喝酒,现在却总抱着酒坛,酒瓶堆在山崖边上,空了的就随手扔在地上,碎玻璃碴子混着红石,看着扎眼。

他一喝醉就拿起剑乱舞,剑风扫过,树上的樱花哗哗往下掉,铺在地上像层红毯子,可他不管,还是接着舞,直到累得站不住,才瘫坐在地上,盯着远处发呆,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什么,声音太轻,江南听不清,只觉得那声音里全是苦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