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婢以前在家乡山里捡的野果子晒干的粉，就剩这么一点了，闻着香，奴婢就试试……” 林吱吱早就编好了说辞，语气半真半假。
王嬷嬷将信将疑，但嘴里残留的强烈滋味让她难以割舍。她板起脸，压低声音严厉警告：“哼！算你有点歪门邪道！我告诉你阿丑，这东西，不许声张！只能在咱这冷宫地界，偷偷地弄！要是传出去，或者吃出毛病，老娘第一个扒了你的皮！听见没？” 她着重强调了“偷偷地”，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有好东西，别忘了孝敬。
“是是是！奴婢明白！谢嬷嬷开恩！” 林吱吱连连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默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虽然头上悬着“不许声张”的利剑，但至少，她有了改善伙食和……或许更多可能的机会。
有了王嬷嬷的“默许”，林吱吱的“冷宫烧烤摊”在绝对保密和极其有限的小范围内，悄然开张了。食材依旧是垃圾堆里的边角料：偶尔能捡到点鸡鸭内脏，处理起来味道感人，但烤出来别有风味，更多的是各种能吃的蘑菇、老得发硬的馒头片，抹上一点点偷偷攒下的猪油和辣椒粉，烤得焦脆，是主食也是美味。她的核心武器，就是那所剩不多的辣椒粉和对火候近乎本能的精准掌控。
辣味，成了冷宫地下美食圈最硬的通货。
香味，终究是关不住的。那独特的、带着侵略性的辛香，如同冷宫灰暗底色上一抹妖异的红，开始若有若无地飘散。最先被吸引的，是几个负责倒夜香、运送最下等杂物的、胆子比较大的小太监。
“喂，阿丑，听……听说你这里……” 一个叫小顺子的小太监，趁着送柴禾的机会，贼头贼脑地摸到灶房后窗，吸溜着鼻子，压低声音问，手里紧紧攥着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林吱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快速从烤架上取下两串烤得金黄的馒头片，上面点缀着诱人的红点：“给，小顺公公，尝尝鲜，钱不钱的……以后多照顾奴婢的柴火就好。” 她深知细水长流的道理。
小顺子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瞬间被那焦香酥脆和直冲脑门的辣意征服，眼睛都亮了：“嘶……好家伙！够劲儿！阿丑，你这手艺，绝了！” 他三两口吃完，意犹未尽地舔着签子。
口口相传，隐秘的顾客渐渐多了几个：一个在浣衣局受气、总吃不饱的低阶宫女小翠；一个看守冷宫偏僻侧门、整天打瞌睡的老太监福伯。交易通常在黄昏后、夜色掩护下进行，用铜钱，或用一些林吱吱急需的小东西交换：一块相对干净的布头，一小撮粗盐，甚至几根真正的竹签。
林吱吱像只囤积过冬粮食的松鼠，小心地积攒着每一枚铜钱，节省着每一粒珍贵的辣椒粉。她一边烤，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些底层宫人带来的只言片语：哪个妃子又和皇后斗气了，昨儿夜里哪个宫好像闹了贼，御膳房的刘总管最近脾气特别暴躁……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被她默默记在心里。
这一天，夕阳的余晖给冷宫斑驳的宫墙镀上一层虚假的金边。林吱吱刚送走小翠，正准备收拾，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灶房后窗的阴影里。
“喂，烧火的。” 声音清亮，带着点刻意模仿的油滑腔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