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心如刀绞。陈医生建议、小雅坚持、社区表格都遥远模糊。现实太冰冷坚硬。张婶的“起死回生”故事成黑暗中唯一光点。
她背着他俩偷偷上网搜“清水镇 刘半仙”、“神水 治癌”...屏幕充斥夸张标题模糊“见证”。这些粗劣文字PS照片在她焦虑眼中却镀上救赎金光。
这天下午李建国又蜷沙发冷汗直流。秀兰放下水杯坐旁边小心碰他手背:“建国...还疼得厉害?”
李建国眼皮没抬,几不可察点头。
秀兰鼓足勇气声音压极低:“张婶说清水镇刘半仙...我查了网上都说灵...花钱不多...要不试试?”
房间死寂。只有李建国粗重喘息。
过了很久李建国才缓慢掀开眼皮。眼睛浑浊布血丝疲惫。没看秀兰,眼神空洞投天花板。
没有反对。只有死寂沉默。这沉默像默许。
秀兰看空洞眼神,无声沉默像强心针。“好!试试!明天就去!心诚则灵!”她抹泪立刻翻找现金和存折。
清水镇偏远破败。坑洼土路扬尘。按地址七拐八绕看到挂褪色红布幡屋子。幡上歪扭“刘大师济世堂”。
屋旧门前停几辆沾泥摩托车三轮车。推门浓烈劣质香烛味混合草药灰尘气息扑鼻。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小堂屋挤七八人,个个脸上愁苦期盼。
穿脏道袍头发油腻留山羊胡子干瘦老头闭眼对破旧神龛念念有词捏黄纸符。这就是“刘半仙”。
秀兰扶李建国挤人群被烟呛咳。李建国脸色更差。
等了近两小时才轮到。刘半仙撩眼皮小眼睛浑浊锐利扫过李建国枯槁病容秀兰急切卑微神情。
“坐。”声音嘶哑指神龛前油腻蒲团。
秀兰忙扶李建国坐下自己紧张站一旁竹筒倒豆子般把病情诊断困境说出充满绝望哀求。
刘半仙半眯眼听捻山羊胡。等秀兰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刻意缥缈:“此乃邪祟侵体怨气缠身阻生机。医院刀药伤身耗财驱不了根本邪气!”猛拍破木桌吓秀兰一哆嗦。
他起身绕李建国走两圈嘴念词。突然停步指李建国腹部:“看!黑气盘踞凝而不散!就这里作祟!若不及时驱除百日之内必...”
“大师!求求您救他!救我男人!”秀兰“扑通”跪蒲团旁泪决堤,“花多少钱都认!只要能救他!”
刘半仙眼中闪不易察精光。捋胡子沉吟片刻才慢悠悠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夫妇心诚又着实可怜...这样吧。”转身从神龛后摸出几张黄纸符端出积满香灰破碗倒点浑浊井水手指搅搅然后拿符纸点燃灰烬抖落碗里。
一碗浑浊漂浮黑色纸灰不明沉淀物“神水”递秀兰面前。
“此乃'驱邪固本神符水'。分三次饮下每次需心无旁骛默念'刘大师保佑'。再请三道'护身祛病符'贴身佩戴。”伸三根枯瘦手指,“诚心价八千八百八十八。取吉利数保你男人逢凶化吉!”
八千八!秀兰心猛抽。这几乎家里最后现金。但她几乎没犹豫颤抖手从贴身口袋掏手帕包钱数出厚厚一沓双手奉上。
刘半仙面无表情接过飞快数遍塞道袍内袋。然后将“神水”和红布包好三道黄符交秀兰。
“记住心诚则灵!回去静养莫受惊扰。”挥手示下位。
秀兰捧“神水”符咒像捧珍宝小心扶李建国走出烟雾弥漫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