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慢悠悠地应着：“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
话是这么说，她包里却特意没放之前准备的丝巾，那是她一开始想着“第一次见婆婆要温顺”挑的礼物，现在倒觉得太刻意。最后她换了个中性的帆布包，里面装了两盒老字号的糕点，不贵重，却也显得不卑不亢。
车子拐进老旧的家属院时，江小鱼明显感觉到，路边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卖水果的大叔本来在给顾客称苹果，看见小马的车，动作顿了顿，跟顾客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两人都朝车里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走到单元楼门口，正好碰到小马家对门的张阿姨。张阿姨手里拎着菜篮子，看见江小鱼，脸上堆起笑容，语气却有点惋惜：“这就是小鱼吧？长得真俊。小马啊，你可真是好福气。”
这话听着是夸人，可江小鱼却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果然，张阿姨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跟你婆婆相处，多让着点。她那个人啊，就是刀子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小马赶紧打圆场：“阿姨，我妈现在好多了，您放心吧。”
张阿姨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关门声打断。她回头看了眼，脸色微变，赶紧拎着菜篮子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江小鱼使了个“你多保重”的眼神。
江小鱼忍不住好奇，顺着张阿姨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三楼的一扇窗户里，隐约有个人影闪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
“那是我奶奶。”小马的声音有点低，“她跟我妈……关系一直不好。”
江小鱼没说话，跟着小马往楼上走。楼梯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小广告，被人撕得七零八落。走到三楼门口时，小马深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没动静。小马又敲了两下，这次，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带着点不耐烦：“谁啊？”
是肖寻芳的声音。江小鱼的心跳莫名快了点，她挺直了背，眼睛盯着门板，等着那扇门打开，她倒要看看，这位让整个家属院都“闻风丧胆”的婆婆，到底长什么样，又会给她一个怎样的“下马威”。
门板“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藏青色碎花围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个子不算高，肩膀却挺得很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黑色的发夹别在脑后。脸上没化妆，眼角有几道细纹，可眼神却很亮，像淬了点光，落在江小鱼身上时，带着点审视，却没有半分恶意。
“你就是江小鱼？”肖寻芳开口，声音比门里传出来时柔和了点，她没等江小鱼回答，就侧身让开了路，“进来吧，外面热。”
江小鱼跟着她走进屋，鼻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客厅不大，家具都是旧的，却擦得一尘不染。沙发上搭着一条灰色的针织毯，茶几上摆着洗好的葡萄，颗颗饱满，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点刻薄：“寻芳！人来了怎么不喊我？是不是又想背着我给新媳妇塞钱？”
肖寻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江小鱼心里一动，看来，她期待的“好戏”，要开始了。
二
里屋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奶奶拄着枣红色的桃木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