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似乎察ছাড়া了我的紧张,从他的帆布包里掏出两个东西,递给我。
是两个烤得焦黄的红薯。
“吃吧,热乎的。”
我接过来,红薯还烫手,散发着香甜的气味。我掰开一个,把大的一半递给他:“你也没吃东西,一起吃。”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拒绝,接了过去。
我们两个就这么坐在火堆旁,安静地吃着烤红薯。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红薯,也是最温暖的一顿饭。
吃完红薯,困意渐渐袭来。我实在是太累了,精神和身体都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头一点一点的。
“睡吧。”周恪说,“我守夜。”
“那怎么行……”
“我是军人,这是命令。”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但眼神却很柔和。
我拗不过他,只好裹紧军大衣,在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躺下。床很硬,但我却觉得无比安心。听着耳边的风雪声和身边沉稳的呼吸声,我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有人轻轻地把大衣的领子给我掖好。
那个动作,很轻,很柔。
03
第二天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风雪停了,阳光透过窝棚的缝隙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点余温。
周恪不在屋里。
我心里一慌,猛地坐起来,那件军大衣从身上滑落。我赶紧下床,推开门。
屋外,一片银装素裹。周恪正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我,和两个穿着棉大袄的男人在说话。那两个男人,看样子是附近的护林员。
看到我出来,周恪回过头,冲我点了点头。
他走过来,身上带着清晨的寒气:“路通了,班车已经走了。”
“走了?”我心里一沉。走了,就意味着吕卫国也走了。他竟然真的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也好。
“我问过了,今天下午还有一趟去红旗公社的顺风车,是公社拉煤的卡车。”周恪继续说,“我们先去镇上等。”
“我们?”我有些意外。
“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平淡,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或者说,我内心深处,并不想拒绝。
从窝棚到镇上,还有几里山路。雪积得很厚,非常难走。周恪依旧走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伸出手拉我一把。他的手,总是那么温暖有力。
到了镇上,我们找了个小饭馆。我要了两碗热汤面,想谢谢他。
他也没推辞。
等面的工夫,他突然问我:“你……就这么算了?”
我愣了一下,明白他指的是我和吕卫国的事。我搅动着面前的茶水,看着茶叶在浑浊的水中翻滚,许久才说:“不算了,又能怎样呢?强扭的瓜不甜。”
“他配不上你。”周恪说。
我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欣赏。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赶紧低下头。
吃完面,离卡车出发还有一段时间。周恪说他要去邮局一趟,寄封信。
我在原地等他。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他还会回来吗?或者,他只是找个借口离开?
我胡思乱想着,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