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抱着我,心疼得直掉眼泪:“我的傻闺女,你受苦了。分了就分了,这样的人家,咱不嫁!他要五千块彩礼,这是娶媳妇还是买媳妇?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干不出卖女儿的事!”
哥也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根扁担,眼睛通红:“我去找他吕家算账去!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妹子!”
“哥!”我拉住他,“别去。去了也说不清,反而让他们看笑话。这事,就这么算了。”
“怎么能算了!”
“哥,你听我说。”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去吵去闹,没用。咱们要争口气,不是靠拳头,是靠自己过得比他好。”
哥愣住了,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这个妹妹了。
爹也停下脚步,重新捡起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着,半晌才说:“巧英说得对。咱不闹,咱争气。这口气,爹咽不下,但咱得用正道把它挣回来。”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是我最大的底气。
第二天,吕家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全村。
吕卫国的娘,那个平日里就尖酸刻薄的女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添油加醋地跟人说,是我嫌贫爱富,看不上她儿子了,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才闹着要分手。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唾沫横飞,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有些不明真相的村民,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没去辩解。我知道,这种事,越描越黑。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高中的课本和复习资料。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当年我高中毕业,成绩在全校名列前茅,所有老师都说我肯定能考上大学。可家里穷,哥为了让我读书,初中没毕业就下地干活了。我不能再拖累家里,主动放弃了高考。
这些年,我嘴上说着不想念书了,可心里那团火,从来没灭过。我偷偷地把课本都留了下来,一有空就翻一翻,生怕把知识都忘了。
吕卫国说我配不上他,说我是个农村丫头。
那好,我就让他看看,我这个农村丫头,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我要参加高考!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爹娘时,他们都惊呆了。
“巧英,你……你想好了?”爹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好了,爹。我想试试。”
“可……可这都毕业好几年了,你还能跟得上吗?再说,报名、考试,都得花钱……”娘一脸担忧。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哥突然开口,把胸脯拍得“嘭嘭”响,“妹,你放心去考!哥就是去码头扛大包,也供你!咱家,必须出个大学生,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脸!”
爹沉默了很久,最后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一锤定音:“考!咱家就算勒紧裤腰带,也得让你考!这是正事!”
有了家人的支持,我心里充满了力量。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复习。白天帮家里干活,晚上就在煤油灯下看书,做到后半夜。
村里的风言风语,我充耳不闻。我知道,最好的反击,不是口舌之争,而是等成绩出来的那一天。
这期间,我给周恪写了第一封信。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笑话我的不自量力。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