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哐当一声轻响,彻底合拢。
我和梅姐刚好走到门口附近,隔着铁门冰冷的雕花,我看见顾宸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厅的亮光里。而他的经纪人,抱着那束新鲜娇艳的白玫瑰,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大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分类的垃圾桶。
“啪嗒”一声。
盖子掀开,花被毫不留恋地塞进了那个“其他垃圾”的开口里。
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了。
那经纪人甚至没往外看一眼,做完这一切,拍拍手,也转身走进了单元楼。
门口短暂地安静了一下。
那个送花的女孩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垃圾桶,好像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她猛地低下头,肩膀缩起来,同伴搂住她,小声地安慰着。
我胃里那点没消化的盒饭突然有点往上涌。
梅姐显然也看见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尴尬,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用力掐了一下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又快又急:“看见没?这就是顶流。别瞎琢磨,做好你该做的。”
她拿出手机联系里面的人。
我盯着那个墨绿色的垃圾桶,盖子已经盖上了,严丝合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个女孩压抑不住的、极细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操。我在心里又骂了一句。
几分钟后,我们被顾宸的助理接了进去。电梯无声地攀升,数字不断跳动,像我越来越快的心跳。
电梯门开,是私家门厅。助理引着我们进去。
顾宸的家极大,极空,是那种看了装修杂志都会觉得性冷淡的风格,黑白灰主宰一切,干净得不像有人常住,空气里飘着一种昂贵香薰的味道,冷冽又疏离。
他换了身家居服,白色的,更显得他肤色冷白,坐在那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巨大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部分眉眼,鼻梁投下小片阴影,下颌线清晰得近乎锋利。
听到我们进来的动静,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梅姐瞬间切换成热情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模式:“顾老师,打扰您休息了。这就是林朝,朝朝,快跟顾老师问好。”
我喉咙发紧,干巴巴地开口:“顾老师好,我是林朝。”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黑,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打量,像冰冷的探照灯,从我头顶扫到脚底,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我感觉自己像件待估的商品。
空气凝滞了几秒。我后背有点冒汗。
然后,他嘴角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算不上笑,更像是一种确认后的漠然。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节,重新低下头看手机,“坐吧。”
梅姐暗暗推了我一把,我才僵硬地走到沙发另一边,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半个屁股悬着。
他的经纪人是个精干的中年女人,姓王,端着杯水过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脸上是职业化的笑容:“林朝是吧?别紧张,以后就是‘同事’了。”
她特意加重了“同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