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应声散开。周烈独自留在烽火台,望着远处营地的灯火,手心那块家徽碎片攥得滚烫。风雪又起了,刮得人骨头缝里发冷,可他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李二,兄弟们...'他对着黑暗喃喃,'这冤屈,老子一定替你们讨回来!'
锈刀在鞘中轻鸣,像在回应他的誓言。
3 暗流涌动
周烈趴在雪地里,像条冻僵的野狗。粮草营的余烬还在冒烟,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他脑仁疼。老杨头那帮老兄弟各自散了,约好明日烽火台再会——要是还能活到明日的话。
'娘的...'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指甲缝里还嵌着李二的血痂。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脑子里晃悠,晃得他心口发烫。不行,得再回火场看看!王老五那帮杂种走得匆忙,保不齐落下什么证据。
他像条瘸腿狼似的摸回粮草营废墟。守夜的兵丁早躲暖和去了,谁乐意在这鬼地方喝西北风?火场里黑黢黢的,断梁残椽支棱着,像巨兽的骸骨。周烈踩着焦炭深一脚浅一脚,靴子底下嘎吱响,不知道踩的是粮食还是人骨头。
'咳...咳咳!'浓烟呛得他直咳,忙抓把雪捂嘴上。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个半塌的地窖——正是王老五平日藏私货的暗格!
'操...'他揉着撞疼的膝盖四下一摸。手指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物事,牛皮封壳烧焦了边,里头纸页却还算完好。账本!他心跳如擂鼓,就着地窖缝隙透进的雪光翻看。
'腊月初三,截漕粮八百石,转售漠北商队...'
'腊月十七,克扣边卒口粮三百袋,折银...'
一条条一款款,触目惊心!最后几页墨迹尤新:'丞相府刘莽大人分润七成,余三成...'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明显被撕去了关键页!
周烈气得浑身发抖,账本攥得咔咔响。刘莽!当朝丞相的心腹爪牙,难怪能只手遮天!正咬牙切齿间,头顶忽然传来雪渣簌簌声——有人!
他猛地吹熄火折子,屏息贴墙。地窖口闪过几道黑影,靴底铁钉刮得冰面嘶啦响。
'搜仔细点!那账本大人吩咐必须找回...'声音阴冷得像毒蛇吐信,'活要见人,死要见账!'
周烈血都凉了半截。是丞相府的暗卫!这帮杂碎鼻子比狗还灵!他慢慢抽出锈刀,刀身在黑暗里泛着幽光。地窖就一个出口,拼了!
'头儿,这儿有个地窖!'上头有人喊。脚步声咚咚逼近。
周烈喉结滚动,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十八年沙场拼杀,从没像现在这般慌过——不是怕死,是怕死得冤!账本还没送出去,边军兄弟还饿着肚子...
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跟弟兄们雪夜奔袭三百里。当时斥候老韩肠子都被狼掏出来了,还死死攥着匈奴布防图喊:'头儿...送出去...一定...'
'操他娘的!'周烈眼睛陡然赤红,锈刀嗡鸣震手。凭什么好人就得冤死?凭什么蛀虫就能逍遥?他猛地撕下账本关键几页塞进靴筒,剩余往怀里一揣,纵身扑出地窖!
'在这!'黑影厉喝。三道刀光劈面斩来!
周烈就势一滚,锈刀横撩。当啷一声火星四溅,震得他虎口崩裂。这些暗卫身手刁钻,根本不是军中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