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子长叹一声，目光在我脸上掠过，仿佛在看一个屡教不改、妒心过重的弟子。
“清月，”威严声再次响起，每个字都带着不容辩驳的分量，“心浮气躁，言行失当，更遑友爱同门。责罚你后山思过崖，禁足三年，静心思过。”
就因为掀翻茶杯，禁足三年？
我心头冷嘲，这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呵，也好。
这一次，我可不会在思过崖傻傻面壁。
“弟子，领罚！”我直挺挺地弯腰行礼，动作干净利落。
行礼后，垂着的目光极快地掠过柳若菡。
我慢慢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你的惩罚，我甘之如饴。”
对上柳若菡不解的目光，我死命咽下喉咙里上涌的腥味，转身离开。
前世这个时候，我已中冰狐之毒，身体正值虚弱。
这是全宗门都知道的事，可有什么用呢？
他们只是一味宠爱偏心小师妹。
所以，得从小师妹下手。
2
思过崖在后山最深幽处，这里灵气混乱，终年蒙雾，风随时随地切割着皮肤，是天然的牢笼。
“师姐，到了。”押送我的三师弟陈遇声音平静，指着山崖边宛如野兽巨口般的石洞，“三年之期，不得擅离。”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最终“咣”的一声巨响，浓稠的黑暗瞬间灌满了整个石窟。
没有光，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慢慢挪动脚步，摸索着前行几步，终于找到一块稍微平整的巨大岩面。
背脊重重靠上去，粗糙的岩石隔着单薄的弟子衣袍传来刺骨的寒意。
终于，只有我自己了。
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松，我下意识往右侧头。
“噗！”
积压在胸口的那股腥热再也压不住，猛地喷涌出来。粘稠的液体溅在脸旁的岩石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每月十五，冰毒噬骨，血脉逆冲撕裂经络，神志溃散如堕混沌，生机几近断绝。
而今天，正是五月十五。
我的牙齿深深嵌入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不够，远远不够，只靠这点疼痛清醒不了。
黑暗中，我猛地并指如刀，指尖爆发出磅礴的白色光芒。然后，我狠狠对着自己左小臂内侧最嫩弱的皮肉划下。
“嗤——”
温热的液体涌出，剧痛瞬间炸开。
我喘着粗气，背抵着冷岩，任由血液流淌。神志在疼痛中一点一点地被强行归拢、凝聚。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彻底清明。
离沈无涯灭门还有一百年。眼下这三年，是蛰伏的关键，我不能再像前世一样在这里傻傻面壁，任由毒性消耗本源。
这思过崖，是宗门灵气异常汇聚的节点之一。
前世听闻，有人在此地因祸得福，借这股混乱的灵气磨练体魄，甚至锻出几分坚韧神魂。
但同时，风险巨大，一旦控制不好就是经脉逆流，爆体而亡。
可险中求存，是我如今唯一的路。
我将灵识沉入体内，小心捕捉着洞窟里那些狂暴窜动的灵气碎片，如同在湍急的暗河中徒手捕捉游鱼。
一丝微弱的冰凉灵气被我强行纳入经脉，瞬间，冰狐之毒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反噬。
“呃啊！”
比刚才更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我猛地蜷缩在地，指甲深深抠进岩石，磨出血痕。
